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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之前封父封母就说过,这老实人一旦不老实起来,那是很可怕的。严寒爱封擎的时候,可以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尊与性命,可当他恨了,那种可怕的情感是极具毁灭性的。
既然他讨不了好,封擎也别想置身事外。二十年了,他还想把他撇到一边,去过他的好日子?不可能!严寒想,如果自己身在地狱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封擎一起拉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啊,这世界上总有别的东西让封擎在意,让封擎想要去抢夺,那样的话,就让他丧失去争抢的本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好了。
严寒手头难道就没有亲密照吗?就算封擎不乐意拍,严寒也是偷偷拍过的,只不过他一直藏得深。还有两人共筑的爱巢,既然封擎打算将他一脚踢开彻底放弃,他也就不客气了。
就在封擎迟晚约完会的第二天,封擎还做着娶到迟晚将封家发扬光大的美梦时,接到了迟晚的电话。他满心甜蜜,柔声叫着迟晚的名字,可一个晚字还没叫出口,那边迟晚就冷冰冰地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什么?!封擎还要再追问,迟晚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回拨过去显示的是已关机。封擎心头涌起巨大的恐惧不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迟晚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封擎心头一喜,还以为是迟晚,一看,是父亲,赶紧接了起来:“爸——”
“不要叫我爸!”那头封父愤怒的咆哮着。“当初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要你小心严寒!小心严寒!你把我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现在好了,我们家的股票大幅度下跌,x财团刚才也通知说要终止合作!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啊!!”
在封擎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是沉稳严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即使是当年知道他出柜,父亲也只是叹了口气,就开始给他物色女人当老婆,像是现在这样的震怒咆哮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爸!你说清楚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迟晚也打电话来说要跟我到此为止,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心底涌起非常不祥的预感,真要说黑历史,他有两个,一个是隐藏真实性向,一个是害了个无辜女人。可是……他明明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呢?
封擎点开了电脑,进入了新闻首页,随即被那通红加黑的大字标题弄得头晕眼花!“金龟婿原是出轨男!封擎骗婚极品大曝光!”
不仅是网上,就连报纸上都满是他的新闻,竟然连某些娱乐报纸也为他刊登了头条,全民一起嘲弄。上头照片音频样样都有,全是实锤,扎扎实实的证据连狡辩都不能!“快!快召开记者会……快!快!”封擎对着秘书大吼。
可惜已经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就算开了记者会又有什么用?记者的提问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刻薄,即使是老油条如封擎,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他的手在剧烈颤抖,他跟严寒的关系,他娶前妻的秘密,借腹生子又把人给蹬了,还抢走了孩子,甚至在那可怜的女人打官司失败后派人把她给弄死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明晃晃地被放到了台面上,无人不知。
竟然还有人趁着夜晚到封家泼粪!用红油漆在墙上写着“伤天害理,断子绝孙,家破人亡”等等的话。封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巨大的名声危机,他最害怕被人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被翻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干了些什么,这种被彻底摊开暴晒在阳光下的感觉让封擎无比痛苦!
事到如今,能跟封家撇清关系的都撇清了,封家再也别想爬起来!唯一能帮上忙的是迟晚,可迟晚一不接他电话二不见他,与x财团的合作破裂让他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穷光蛋——他破产了。房子车子珠宝首饰,都被银行征回——他一无所有!
封父封母也从豪华别墅里被赶了出来,他们一家三口,浑身上下不过几百块钱。
而就在这时,警察也找上了门,说是根据举报,怀疑封擎跟他前妻被谋杀一案有关,要请他走一趟。
封父封母彻底傻眼了,他们在x财团的大厦外跪了三天三夜,迟晚连见都没见他们,更别提是帮忙了。
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封擎又被无罪释放,但他谋杀前妻的罪名却是要跟着他一辈子。没有钱的他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美女都像是避蛇蝎一般避开他。
封擎用剩下的那一点点钱租了一个小阁楼,一家三口挤在那儿住,封父封母享了一辈子福,眼高于顶,从来都是他们看不起别人,这回终于也轮到别人看不起他们了。封擎虽然有本事,可是他找工作却处处碰壁,就连想当个超市的会计都没人录取。最后他没了办法,只好去工地上搬砖和水泥,苦是苦,累是累,但一天能赚到一百多块钱。
一百多块钱,以前在封擎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但倒霉的是有一天他下班回家,路上被人抢了,腿也被打断了,住院花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因为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封擎的腿算是废了,日后就算能走,也是跛的,这工地的活自然就不能做了。而心高气傲的封擎能忍受住自己的跛腿?他怨天尤人,愤世嫉俗,恨不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给自己陪葬,基本上是丧失了生命力。
万般无奈之下,为了生存,封父封母只好开始摆摊卖些蔬菜水果之类的,可惜他俩不懂这个,被人骗了好几次,没怎么赚到钱,反倒赔了不少进去,最后连几百块的房租都付不起,只好到天桥下生活。久而久之,就成了乞丐。
当乞丐多好啊,有的吃有的喝,就是有吃的能吃撑,没吃的就得饿肚皮,就是太丢人,而且乞丐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你到了人家的地盘行乞,不给点保护费意思意思?
这一家人得惨一辈子。
迟晚把严寒放走了。他离开之后就再也不知去向,与亲人断绝了关系,又没了名声人人喊打的情况下,也不知他要怎么活下去。也许未来几十年后,作为乞丐的曾经的恋人还能再相会。
迟晚开心了,她是真没想过弄死这些人,严寒想要封擎的爱情和真心,他没有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骚;封擎想要权势财富,最后却成了低贱的乞丐,他也什么都没得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
报完仇后,先生就离开了,迟晚所学到的东西也足以支撑她掌控整个企业。而当她老了,力不从心了,她的点点也差不多长大了。
很多年以后,迟晚抽空带着已经高中毕业的点点出去旅行,途径一个城市,刚下飞机,就在机场外面看到一个躺着的乞丐,他身边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乞丐,正不住地磕头,面前的碗里草草有着几个硬币。过去一看才知道躺着的是他们的儿子,因为当年腿受了伤没钱治疗,这会儿已经股骨头坏死了,再不开刀就没命了,然而他们没钱。
迟晚看着,就笑了。你看,苍天饶过谁啊。
点点见妈妈出神,也跟着看过去,他原本欢快的神情一下就冷漠了起来。迟晚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想过去吗?”
点点摇头。
“他们虽然对我不好,但对他们的儿子和孙子还是好的。”迟晚说。多年的上位生活已经让她成为了气场强大彪悍的女王,对当年那些事儿慢慢地也就看开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去给点儿钱吧。”
点点看看迟晚,又看看那三个乞丐,半晌,慢慢走了过去。他掏出皮夹,把里头的所有钞票都掏了出去。围观群众嘘声一片,有好心人提醒他要小心这些人是骗子。那年迈的老头立刻呼喝叫骂起来,污言秽语不绝,点点皱眉,转身要走,却被那老乞丐叫住,“谢谢!谢谢好心人啊……”
他没说话,也没再回头,当年封家失势,他们没有试图找过他,估计是不想要他这个累赘,所以把他留给了妈妈。点点心里有点难受,可是看到妈妈温柔的笑容,他又释然了。
当点点离开好一会儿之后,老头戳了戳旁边的老太婆,说:“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人长得有点眼熟啊?”
老太婆忙着给躺在地上睡觉的儿子擦脸,没时间理会他。“可能是你看错了吧。”他们连乞讨都没敢留在本来的城市,远走他乡,怎么可能还会遇到以前认识的人呢?
那些辉煌啊奢侈的享受啊,早就成为了过去,现在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儿子能再多活两年。这些年罪也受够了,到底什么时候,这日子才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