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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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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州城,东大街,晏府大门前。

    一个身穿宝蓝色衣服,作随从打扮的稚嫩少年,此时正一脸愁苦的在晏府大门前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抬头往行人寥寥无几的府前街道上望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回来。

    突然,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圆圆的脸上满是震惊,转而一脸狂喜,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一个修长瘦削的身形奔去。

    “呜呜,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南欢好想您!您这是去哪儿了!”见晏祁回来了,南欢激动地扑上去,就想来一个熊抱。只是离人还有寸许之距的时候,却是急忙的刹住了车。看这表情,现在的是祁少爷!幸好自己没抱上去,祁少爷一向不喜旁人碰触。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晏祁满意于他的识趣,边走边问道。

    南欢见自家少爷安好无恙的回来了,一脸欢兴雀跃的跟在晏祁身后,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祁少爷,夫人和蒋叔都还在外面找您呢!自从您前天走丢了,可把大家吓坏了,夫人和蒋叔更是不眠不休的找了您两天两夜了。今天下午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在泽州的河口县看到过您,夫人和蒋叔就迫不及待的出发去找您了。我在府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索性在大门口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到少爷回来。没想到真让我等着了!少爷,我……”

    “明路呢?可在府中?”晏祁跨进大门,又问了一句。

    “明路大哥在家守着呢,本来明路大哥也跟着去找您了,可是夫人怕您回来了府中却无人,就将明路大哥留在了家中。”南欢一拍自己脑袋,“对了,我只顾着高兴,还没通知明路大哥您回来了呢!”

    “你去和明路说一下,我回云起居了,叫他去书房等着。”晏祁交代了声,就往自己住的云起居走去。

    “诶,少爷,我这就去将明路大哥叫来。”南欢一溜烟儿的小跑去叫人了。

    云起居,书房。

    将自己收拾妥帖的晏祁走出内室,穿过回廊,拐到了书房。

    推门而进的时候,已经有一位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站在里面了,他身形修长,眉宇间看起来一派温和。只是随意的往那儿一站,却莫名的令人想起在静夜里盛开的兰草。

    里面的青年看到一身锦衣的晏祁走进来,忙迎了上去,只是走近了却发现晏祁的脸色有点不好,不禁担忧道:“祁少爷,您没事儿吧?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夫人和干爹了,他们约莫晚上就能赶回来。”

    明路口中的干爹,正是晏府的管家,蒋十一。他在十岁那年被蒋十一所救,后来又认了蒋十一作干爹。与晏祁更是一起长大,两人明面上是主仆,私下里他却是将晏祁当成弟弟来疼的。不过,他始终守着规矩,每次见到晏祁总是叫少爷,在他心里,这就是他需要守护一生,效忠一生的少爷。

    晏祁摆了摆手,“我没事,有事的合该是别人!”接着就来到书案前,挑了只上好的笔,在宣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像便跃然纸上。

    明路看到纸上的三人,有点不明所以,“少爷,这是……”

    晏祁将笔搁下,交代道:“你去将这三人找出来,先饿上几顿再送去官府。顺便交待狱卒好好招待一下他们!”接着就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是的,少爷。”尽管仍有不解,明路也没有再问,人找到了,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只是看祁少爷这神色,怕是又要沉睡一阵了。遂又再加了一句,“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晏祁揉着脑袋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若是晏晏问起来他怎么回府的,你就说是你们带人在山洞里找到的。”

    “我知道了,少爷。”明路心中了然,祁少爷这是不想晏少爷起疑。毕竟这一体双格,祁少爷是个正常人,能理解,也能接受,可是晏少爷却是孩童心智,不一定理解得了,接受得了。还是瞒着最好!

    “好了,你先去忙吧!”晏祁挥退了明路,自己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不同于晏祁回府的平静,当谢安娘站定在谢府门前,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上贴着的囍字,却是深吸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拉响了门环。立即就有看门的下人来开门,来人一看是谢安娘,一脸的不可置信,“二、二小姐,您回来了?奴才马上去通知大夫人。”然后就利落的跑了。

    谢安娘:“……”用得着跑这么快吗!

    谢安娘往自己的甘棠院走去,只是越走心越凉。她被掳走的那天晚上,是她待嫁闺阁的最后一晚。本来作为待嫁之身,她是不应该出府的,只因着那天上元佳节,大家都一起出去玩儿,想着这是她在谢府待的最后一晚,就拉上了她。特别是三堂妹谢宛娘一直怂恿她出府,她拗不过三堂妹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内心也是有那么点不平静,就想着出去走走。可谁能知道,老天爷跟她开了玩笑,让她在成婚前一晚失踪。

    而现在府内,依旧是她走前的那样张灯结彩,红带飘飘,甚至有些地方还换上了更为贵重的喜事物品,就像是她的那场婚礼依旧照常进行一样,难道是……

    忽略掉路上遇到的下人们投来的不明眼神,谢安娘加快步伐回到了甘棠院。

    这甘棠院是她爹谢裴和她娘居住过的院落,自她爹娘相继去世后,她也一直没搬走,就自己带着丫鬟住在这,而这院子虽大,却也冷清。

    迈进院内,一个正端了盆水的小丫鬟正好抬头看到了谢安娘,她一惊,手中的盆“哐当”一声掉了,也顾不得捡地上的盆,只见她满是欣喜的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院中其他人一听,也都各自放下自己手里的事,连忙赶了出来。

    屋内一脸病容的大丫鬟云珰,一听小姐回来了,更是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这样赤着脚跑了出来。

    待看见自家小姐真的是全须全尾的站在那里,云珰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发现真的会痛,她脸上的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被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围着,看到大家关切的眼神,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谢安娘的心慢慢回暖,总归是有人担忧着她的。

    “小姐呀,您失踪的这两天,可是担心死我们了。您饿不饿,黄妈去给您做好吃的。”这是厨房里掌勺的黄妈。

    “小姐,小姐,今天中午三夫人有来过,她还想从奴婢打听咱们院库房的情况,不过被奴婢装无辜给混过去了。”这是掌管库房钥匙的沫儿,是个机灵的丫头。

    “呜呜,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房那边欺人太甚,他们竟然、竟然……”说到这儿,小丫鬟竟是不忍说下去了。

    本来极为热闹高兴的场面,也因为这句话,而使大家沉默了下来。

    看着欲言又止的众人,谢安娘压下了心中的不安,温声吩咐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然后对着站在人群之外,双眼通红的云珰道:“云珰,你和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内室,云珰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谢安娘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干嘛,你病还没好呢!快起来!”

    怎奈云珰铁了性子跪着,再加上她的一身大力,谢安娘自然是扶不起她。

    只见云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哽咽着道:“小姐,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夫人!夫人临走前就交待过我,要好好保护小姐的,云珰却没有做到,云珰愧对夫人。如今就连老爷在世时给小姐定下的姻缘也没能护住,是云珰无用!”

    说罢,云珰还想往地上磕去,却被谢安娘及时止住了。

    眼见拉不动人,谢安娘没办法,索性自己也跪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奈,“你要是不起来,我也同你一起跪着。你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你如今这般摸样,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我们起来再说!”

    云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谢安娘,知道自己比固执是比不上小姐的,只得自己从地上起来,再将谢安娘也扶了起来。

    待注意到自家小姐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更是心痛不已,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忙去柜里挑了身舒适漂亮的衣服,就要伺候谢安娘换上。

    谢安娘见云珰不再跪着了,暗自松了口气,比力气,自己是比不过云珰的,云珰别看生得娇小,内里的蛮力却是大得很,跟成年男子比力气都不一定输呢!

    换好衣服,谢安娘拉着云珰在八仙桌旁坐下,叹了口气道:“说吧,我不在的这两天,府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珰担忧的看了眼谢安娘,紧接着满是悲愤的说道:“这大房真的是欺人太甚,明明是您要和范公子成亲,结果因着您前晚失踪,他们昧下良心瞒着消息不说,昨天还李代桃僵的将三小姐嫁了过去。这三小姐平日里还和您走得近,亏您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她倒好,不顾姐妹情谊,仗着自己大房嫡出的身份,竟然抢了您的夫君!小姐,我们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

    当谢安娘听到自己的亲事没了,她伤心难过于自己没守好爹娘给她定的姻缘之余,竟也有一丝丝的解脱之感。想到范夫人每次来的时候,望向看她的眼神,谢安娘就知道,范夫人,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其实并不喜欢她,或许说,是厌恶她。未来婆婆或许是嫌弃自己爹娘早逝,以后给不了范大哥来自岳家的帮持。也是,范大哥这么好的人,确实值得更好的。

    而且,知道是宛娘,也就是谢府三小姐,大夫人的嫡女顶替她嫁去了范府,这不禁让她想到每次范大哥来看她的时候,宛娘就老是爱粘着范大哥,她一直以为是宛娘没有亲大哥,所以突然有了这么个温柔体贴大哥哥,才会格外粘人。

    原来,这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仰慕,而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慕。难怪她总觉得宛娘看范大哥的眼神有那么点不同。虽然宛娘每回都很克制,竭力想隐藏得很好。可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接着,脑海中又不自觉得浮现出了上元节那晚她被掳走之前的画面,宛娘,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被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