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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朝秦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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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花的楼隐匿在泼墨似的夜色里,蓥华街的正中处,西阙第一的妓馆秦楚馆红灯高悬,好生热闹。

    高台之上,轻柔酥人的曲调从乐妓手下流泻,掺在靡靡歌姬靡靡的唱腔里,歌舞这一场太平天下、盛世锦绣。

    斑斓的碎花铺了一地,拾级而上,二楼雅座上的男子暖香在怀,醉生梦死。

    “公子许久不来了,奴还以为公子把我忘了呢。”深棕的裙与男子的红衣相得益彰,媚眼如丝的美人身子向他怀里仰了去。

    纤细无骨的葱指顺着他的脸庞缓缓而下,绛唇轻吐的气息喷发在男子的面容上,温热缠绵。

    赵无寐低眼瞧着枕在他膝上的女子,五指微屈,在她脸上轻轻蹭过一把。

    “本公子许久不来,青崖胆子越发大了。”赵无寐调笑了声,低下头缓缓靠近她。

    “公子。”奈何不识时务的侍从出声打断。

    赵无寐动作一顿,轻飘飘递了阵眼风过去,修长的五指缓缓探至美人的腰间,指尖的冰凉被相亲的滚烫肌肤吞噬,“说。”

    赵赋行见状,面上不自觉攀上一道红痕,忙低了头应道:“同昌公主送了人到府里。”

    晏青崖按住了赵无寐欲往下探的手,赵无寐唇齿间溢出一声笑来。他反客为主,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手,五指插进她的指缝。

    十指紧扣,赵无寐的大掌将晏青崖的手压在下面。

    “什么人啊?”赵无寐另一只手再次攀附到青崖的腰间,双指摩挲着那根流苏腰绳,缓缓问道。

    赵赋行的身子放得更低了,“是怡红院的花魁。”

    闻声,晏青崖轻轻打开了赵无寐的手,从他怀里起身。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地往下掉了掉,线条分明的锁骨随着她左肩的轻颤动了动。

    右肩的衣裳轻轻滑落,如瀑的青丝散在若隐若现的肩上。晏青崖微微侧过眸睨了他一眼,娇笑道:“公子既都有了怡红院的花魁姑娘,还来寻我做甚。”

    她勾人的凤目瞧着他,右眼下的泪痣衬得她愈加妩媚,尾音轻轻上挑,娇嗔了声。

    赵无寐双手撑在后,仰着头瞧她。狭长的凤目微眯,他收了手,身子微微向前倾去,点点如春雨的吻落在了青崖的肩上。

    晏青崖身子轻颤了颤,只闻得赵无寐喑哑的嗓音:“什么劳什子的怡红院花魁,本公子的花魁姑娘,不就在这儿么。”

    他说到后面,薄唇贴在她耳旁缓缓说道。

    身影浮动,深棕色的裙缓缓落在地上,蹭起了一地的细碎尘埃。

    赵赋行面红耳赤,脸色难看得几欲滴出血来。

    晏青崖只觉一阵昏迷一阵酸,成串的汗珠沾在额上。

    赵无寐轻拨开她额前因汗水粘粘在一起的发丝,衮汤的大掌覆在她的肩上,隐约有种说不出的粘愁感。

    “几日后,姜家公子姜云重在云雀楼设宴。届时,秦楚馆的头牌都得去献技。”赵无寐湿润的舌轻轻伸出,在她耳后挑斗。他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将晏青崖的耳廓包围。

    蓦地,耳垂上一痛,酥酥麻麻的疼痛感与身上撕裂一般的痛交织。

    她口中莺声呖呖,双臂环绕着赵无寐的脖颈,细长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道血痕来。

    晏青崖面色泛红,美目朦胧,她轻颤了颤眼睫,呼吸声有些急促,“奴弄伤公子了。”

    青崖一闪即逝的悔意落在赵无寐眼中,他似有若无地嗤笑了声,立时抽身。

    青崖轻轻嘤咛了声,浑身酸痛,不敢轻易动弹,只闻得身侧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之音。

    赵无寐整了整衣领,不曾怜惜青崖一个眼神,只淡淡吩咐她道:“方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吧,别让我失望。”

    情事本就是赌博,有的人随时抽身,而有的人却纵欲其中无法自拔。

    赵无寐属于前者,那么晏青崖又是哪种?

    秦楚馆的阴影笼罩在烟阳最富庶繁华的地带下,秦楚馆,朝秦暮楚,谋生谋情。

    ……

    秦锦华从狱中出来,一路走回西北军营,在蓝斯音处探知的事令她仍心有余悸。

    蓝斯音一人之言不足为信,自是得细细查探一番的,但秦锦华心里似已有了决断。

    蓝斯音已被关了三年之久,而据狱内其他人所说,她这番疯疯癫癫的言论也已说了三年。

    赵无寐自然是没有通今的本事,故此,蓝斯音所说也不会是赵无寐蓄意指使。

    她低头,将挡在中央的石子踢开,轻舒了口气。

    这一幕,落入远处的女子眼里,她转身离开,凤冠下垂的流苏轻轻晃动。

    悄无声息进了转角处的深巷里,巷子尽头是间不大的茶馆。她抬眼将这间茶馆纳入眼底,兴致乏乏地打量一圈,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她素手拨开帘幔,屋内也霎时添了些许光亮,但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这是轻描淡写与浓墨重彩的痴缠,亦是西阙双绝的交锋。

    姜倚玉见着她入内,起身给行了礼,“公主传话不得张扬,我便挑了这么个小地方,还请公主担待。”

    君迟暮衣袖轻挥,“坐。”

    落了座,她的手肘置于桌上,五指蜷缩,复又舒展开,两指轻触了触下颚,“都说姜小姐聪慧无双,不知你可能猜到本宫邀你前来,所为何事?”

    姜倚玉低眉一笑,波澜不惊地抬眼,“公主抬举了。倚玉不才,猜不到公主的心思。”

    这屋内极暗,帘幔尽数拉上,透不进一点光去,只燃了一盏烛台,那股子味道却甚是呛人。

    君迟暮黛眉一蹙,抬手在眼前轻挥了挥,神色透出不耐,“这几日赵无寐闹出的这些幺蛾子,想必姜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了,赵家与你姜家同为晋王效力,而赵家……乃是懿贵妃母族。

    姜小姐以为,届时大业已成,晋王是选赵家,还是你姜家?”

    懿贵妃乃晋王君衡岱生母,赵无寐的亲姑母。

    换而言之,晋王与赵无寐,乃是表兄弟。

    如同昌公主所言,将来若晋王真成大业,一边是血脉相连的赵家,一边则是利益相合的姜家,晋王会如何抉择?

    同昌公主入晋王阵营不假,赵、姜两家皆为晋王效力也不假。可这里头,同昌公主一事是谁人促就,日后与哪家来往密切,却是个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