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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和温绒的婚礼筹备得差不多了,依照林隽的考虑,搞个世纪婚礼才符合他的个性,这是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大事,林隽又是如日中天之时,魅力、魄力、权力全都有,自然要昭告所有人他的喜事。但温绒性子散淡,不喜欢太隆重的场面,平日里林隽应酬更是一概不参加,很多人不知道林隽有一位小娇妻,小儿子也三岁了。别的女人恨不得宣告自己的主权,只有温绒懒洋洋地逗着小儿子,宁可抱娃,也不想见人。
林隽平时从不强迫她,他费劲心机,敖干心血,才把这位小姐娶回家,领到那9元的红本,可不是为了把她再气跑的。虽然说偶尔还是喜欢耍诈逗她,但绝大多数时间是一个字,宠,两个字很宠,三个字宠上天!
只不过,婚礼这件事上林大叔难得没有顺着温绒的意思办。温绒本想在自家酒店,参考段如碧的点子,举办一场有意思的婚礼,小而精致是她的初衷。可惜,林大叔想要大而豪华,其实私心里他最想把温绒带到所有人面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小绒不是很乐意,闷闷了两天,林隽也不多提,家里颇有点冷战的味道。
直到婚庆公司实在憋不住,找上门确认方案时,林隽端着茶杯,也不喝,闲闲一笑,笑得婚庆公司策划总监一个激灵。
林子豪抱着弟弟坐在一旁,扫了一眼闹别扭的父母,老大不小了,还不让人省心,他也懒得管,继续跟弟弟玩。
段如碧作为伴娘被温绒叫来参考,但她当然不好说什么,这又不是她的婚礼。
不过,新郎不表态,新娘不说话,段如碧望着坐在对面的袁召,袁某人清俊非常的脸上露了浅笑:什么情况。
段如碧撇嘴:斗气。
袁召挑眉:谁赢。
段如碧最了解温绒,她望天,对面立即领悟。
“宾客的名单都在这里。人比较多,还麻烦陈总监加急。只不过,我希望开场的时候,去掉些赘述,直接行礼就好。”温绒终于开口,语气平和,温温柔柔的。
其实,只要听前面两句就知道答案了。
婚礼有两份名单,一份是按照林隽的意思,八十桌的大宴;一份是按照温绒的意思,八桌的小宴。
八和八加一个零,这之间的差距,段如碧当初听说的时候,已是两眼一翻,无语了。
林隽端着茶杯的手缓缓放下,面上却已是笑逐颜开。
男人呀,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闹闹别扭,就是个小孩!
“绒绒,”林大叔拉过温绒的手,满眼都是宠爱,“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失望。”
温绒一阵鸡皮疙瘩,在外人面前,她家大叔从不忌讳腻歪,但她嫌弃,甩开,林大叔哪肯放过,再去拉,拉了就不松。
段如碧早料到这结局,温小绒啊,说到底还是心疼她家大叔的。大叔多年修成正果,如此坚持也不是没有道理。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幸福。
之前,段如碧和温绒深聊过一次,温小绒看着糊涂,心里明白,若非喜爱,林隽这般个性的人怎会这么在意。
段如碧毒舌道:“人家大叔老来得子,奉子成婚,媳妇熬成婆,我看折腾他到这份上也该给点甜头了。”
温绒:“……”
定下方案,陈总监塞着的心终于通了,这钱真是不好赚呐。伴郎伴娘当然也有任务,除了要全程陪同外,挡酒那是必须肯定以及必然。
温绒是个能喝的,但林隽……以往温绒误以为大叔天资非凡,定是千杯不醉,人家第一次见面时还邀请她喝酒呢。可惜,订婚宴上她只顾自己喝,没发现真相。林鉴非早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爆料自家老大是只纸老虎,平时装得好,可其实一杯红酒落肚,找不到北是肯定的,两杯红酒落肚的话……温绒被吊足了胃口,林鉴非一脸奸笑,卖了个关子,呵呵,家丑不可外扬,老板娘还是自己到时试一把吧。
林隽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卖了,他的婚礼必须万无一失,所以,找个枪手,很有必要。经过彭锐推荐,袁召担当重任。
林隽原意是让彭锐担当伴郎,但彭锐死活拉不下老脸,拿了袁召当挡箭牌,自家老婆大人转溜着眼珠,心里打着小算盘,最后也拍板就要他,林隽觉得有点意思,便应下了。
送走如释重负的陈总监,袁召和段如碧也起身告辞。
温绒讶异道:“不留下来吃饭吗?”
段如碧理了理裙摆,背起皮包,说:“不了,不打扰你们夫妻俩。”
温绒心中一转,立马明白过来,暧昧地朝段如碧使眼色:“好啦,你们去约会吧,是我不好,难得休息日还叫你们出来。”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段如碧说得一派正色,但开始泛红的耳朵出卖了她。她偷偷看袁召一眼,他已经穿好鞋,随意一站,便是风景。
袁召见她瞧他,伸出手,微微一笑:“走吧。”
段如碧被袁召拉走了,温绒看着两人离去,心下不由生出一丝复杂的情愫。
“怎么了?”林隽见她神色讪讪,问道。
温绒轻轻摇头:“到最后还是便宜了袁召。”
林隽眯起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凡事都没有个一定。”
“什么意思?”温绒最烦他家大叔跟他绕弯弯,一肚子黑水。
林隽本还想说什么,后又觉得说出来温小绒一定不高兴,干脆掀过这一篇:“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林隽把温小绒拉过去圈在怀里,林子豪已经完全无视父母这般腻味的模样。
温绒照样嫌弃他,可他突然低头贴着她的耳侧,低沉的嗓音一下子通到心底:“谢谢。”
温小绒就是个心软的姑娘,本欲推开他的手,在这句话后一下子没劲了,闷哼一声,乖乖地靠在他怀里:“我要吃猪蹄。”
“……”
林大叔暗叹一声,自家媳妇的品位已经拗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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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碧和袁召本打算难得令人都空的时候,天气也不错,可以去附近的公园逛逛,晚上订了自助餐。不过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直接晚餐了。
“饿了吗?”袁召开着车,侧过头问身边的人。
段如碧摸摸肚子,诚实地点头:“中饭都没吃饱就被叫来,饿死了!”
袁召见她小媳妇受气的表情,忍俊不禁:“饿不死你,快到了。”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袁召的手机正好响起。
手机连上了车里的蓝牙,段如碧也能看见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但袁召并没有接起来的意思。
段如碧随口问道:“不接吗?”
“开车不安全。”
段如碧估计陌生号码也不是熟人,便没说什么。可来电的人是个执着的,一个不接,下一个继续追。
直到第三个的时候,段如碧终于忍不住道:“这人找你这么急,肯定有事,我帮你接吧。”
谁知袁召按住她的手,自己把电话挂了,随后关机。
段如碧这一下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寻常。
袁召不紧不慢地回着方向盘:“不用担心,我知道是谁,没什么大事。”
见他没有异样,段如碧也不再多问。
这家自助餐厅是温绒推荐的,据说好吃到让人流泪,段如碧没温绒那般爱吃,只是温绒提了句婚礼若是自助餐形式也不错,她便放在了心上。
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以前从不敢想到不愿想,现在,她望向对面的人,倒是可以琢磨一下这件事了。
段如碧脱下外套,摩拳擦掌,正要出发搜罗美食,袁召忽然起身,说:“去趟洗手间,等我下。”
段如碧点点头,望着袁召离开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段如碧不似温绒,懒,人懒,心也懒,不爱管闲事,估计跟大叔纠缠的那几年把半辈子的脑细胞都用完了。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思早就开始转了。袁召是那种天塌下来脸色都不会变的性格,但是,脸色不变不代表没事。
她看到他刚才是带着手机走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回电话了。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她面前说的?
她立即拿出手机,拨下刚才那串号码,亏她记性好,一下子就背下来。果不其然,那头响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段如碧并不想怀疑袁召,可这种不踏实感一旦出现就很难压下去。若是公司的事,她也没什么听不得的。若是家里的事,他父亲早已过世,母亲回了老家安养,但遭受打击太大,没多久也去了。那么,还会有什么事?
女人?
段如碧皱起眉头,朝空气挥了挥手,都想到哪里去了。
不一会,袁召回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我刚过来的时候大致看了看,那边有你喜欢的银鳕鱼,还有冰淇淋。”
段如碧露出很有兴致的模样:“我先去拿吃的。”
袁召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手机收好,幸好她多了个心,还未走出五米远,手机便响起。
屏幕上亮起的号码看得段如碧眼皮直跳,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真会给她回电话,接还是不接?
时间不等人,段如碧当即决定,侧身站到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接起电话。
她屏着气,没有先出声,奇怪的是,对方也没说话。
诡异地过了三秒,还是那头的人先开口:“哪位?”
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也没什么温度,语调平直得像一碗端平的水,但段如碧忽地从脊梁骨窜起一股冷意。
她脑中转得极快,片刻间已做了答复:“请问是张先生吗?”
她本意是借打错之名,把这通电话结束。
可谁知,对方竟回道:“是。”
段如碧眉头打结,要不要这么巧!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段如碧正打算干脆把谎撒到底,那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许轻言医生?”
段如碧愣住,许轻言的名字怎么会从这个人口中冒出?
许轻言是医生,段如碧之前有过一次小手术,她是负责的医生之一,跟段如碧还算熟,为人寡淡得很,不太喜欢社交,平时也难得见其一笑。段如碧不知缘由,但立即闻出一丝味道。
段如碧接着道:“抱歉,我好像打错了。”
对方没说什么,稀松平常地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段如碧走到餐台前,给自己的盘里夹了几只大虾,又添了两只生蚝,可满脑子全是刚才那个男人和许轻言。如碧姑娘本就是个急性子,此刻更是百爪挠心,恨不得现在就去问问许轻言这人是谁。
和许轻言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等她回到位子上的时候,袁召还奇怪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只拿了这么点东西回来?”
段如碧虽然心中全是事,但她随着年龄渐长,也懂得轻重缓急,性子再急,也不能表露在脸上。
她佯装看了眼盘子里数得出数量的食物,叹了一声:“不合口味。”
袁召忍不住笑出来:“以前也没见你嘴刁成这样。”
“不信你去看看,还是林隽的酒店好啊。”
换袁召去拿食物,段如碧捞起一只大虾剥了壳,咬了口虾肉,若有所思,趁袁召还没回来,段如碧给许轻言发了条信息去。不过多时,那边就有了回应。
她飞快看了眼,心思稍定。
走出餐厅的时候,外头已是降温,袁召见段如碧还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不由眉头一皱:“感冒刚好,要多小心,快把外套穿上。”
段如碧由着他撑开外套,替她裹上,又低下头,仔细将围巾围好,隔得这么近,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挺秀的鼻梁,再往上去,便是那双琉璃色的凤眼,无时无刻不云淡风轻。
感觉到她的视线,袁召低下头,笑道:“看什么?”
段如碧也笑,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下,袁召清秀的脸被她掐得微微变形,竟透出一分可爱,他任她掐着,还是浅笑。
段如碧掐够了,懒洋洋地把手收回,见他白白的脸上多出了一道红印子,又有些不忍,抬手摸了摸,岂知袁召忽然握住她的手挪到自己唇边。
段如碧心头一跳,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然而,袁召只是朝着她的手呵了口热气,捂在手里暖了暖:“这么凉。”
说完,握着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大衣口袋。
她竟突然才发现他的手比自己大上不少,手心温和干燥,那种温暖透过指尖,慢慢传到心脏。
段如碧歪着头,靠在他身上:“姑娘我吃撑了,陪我走走。”
她向来喜欢随性子做事,说一出是一出,很多男人喜欢她的花容月貌,但受不了她的个性,换句话说就是“作”。
偏偏袁召喜欢,这能叫“作”吗,顶多是真性情。
正如老话说的,茶壶和盖,真是配好的。
路上两边大树枯枝,地上也不见多少落叶,好在月色皎洁,冬夜里看也是一番美景。
“小绒儿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大冷天的,穿婚纱也不方便。”想到过两周的婚礼,她不解地摇头。
袁召知道她怕冷,以前冬天早上的课,还不是他硬拖她起来,这学分怕是修不下来了。
袁召配合她拖着步子,慢悠悠走着,回了句:“冬天不好,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好?”
段如碧盘算起来:“5月、10月人太多,酒店都坐地起价,不行。7月、8月太热,汗流浃背,心烦。12月到3月我都嫌冷。”
袁召一算,一年里大半年都被她排除了,这么挑,那还剩什么好日子?
“照我说,6月不错。”
“哦,6月啊,我想想。”袁召意有所指地拖了个音。
段如碧心思飞快,立马明白过来,拳头立刻招呼上去:“想什么呢。”
袁召纯良得不得了,睁着眼睛,眨了眨:“没想什么啊,就想6月份不错啊,不冷不热,6字也顺,我也喜欢。”
段如碧拳头过去后,嘴上也不落下:“哪那么容易啊。”
袁召揉了揉惨遭捶打的肩膀,望着月亮,幽幽道:“是不容易啊,房还没买,老婆本也没攒够。”
“噗,有你这么不要脸的!”
“脸在这,你要不要再掐掐?”
段如碧凑上去也不客气,但还未掐上,她的腰已被人揽住,紧接着,吻落下。
袁召不太主动,多数时候总是观察着她的情绪,高兴了跟着高兴,不高兴了逗她高兴。可她感觉得到,他很绅士,也很体贴,但对她还隔着什么,就是不像普通情侣那般亲密。
她是个恋爱的正常女人,一个人也会烦恼,复合后两人一点点磨合,可什么时候才会迈出更近一步呢。
这一刻来得那么突然,又来得那么自然,令她反应不及。这一吻好像和以前的吻都不一样,可要细说哪里不同,她也无从分辨。
袁召抵着她的额头,难得见段大小姐发愣,心底有一丝丝的不确定,按照段大小姐的个性,不高兴了直接一巴掌招呼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一下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然而,看着她面若桃花,毒舌依旧,但掐着他,望着他的时候,眼角揉进的温柔,让他的眼底心底也全是暖的。
段如碧好不容易回过神,心潮一阵阵涌上面颊,四肢百骸都在悸动。
“碧碧。”
袁召试探着唤她。
段如碧杏眼一眯,双手勾过他的脖颈,唇角上扬,坏笑:“袁少,就这样?”
袁召一愣。
随即,她坏笑的脸不断放大,再然后,唇齿相间,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