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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并未将纪学礼请客吃饭这件事儿太放心上。
因为她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了。
以前跟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有宋家人搅和,她只能在煤渣里找糖。
后来上了大学,学业繁重距离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正意义上的舒心日子,还是在妈妈离婚后。
可惜没在家享受几天,她又折腾到广州来了。
无论她在外能力有多出众,精神有多独立,家始终是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回程的火车票还没买,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到家,索性就不打电话通知家里人了。
她得把家里打扫干净,还要把大件家具用防尘罩罩住。
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总是要收拾一下的。
大部分行李都邮寄回去了,她走的时候背着个双肩包就可以了。
没人与她同行,轻装简行再好不过。
钟毓整理了一下午,丝毫不觉的辛苦。
纪学礼上门接她的时候,见她屋里屋外干净利索,不满的皱眉道:
“这防尘罩这么大,你自己一个人套也太费劲了。”
钟毓并不娇气,她笑着道:“反正我也不着急,一个人就慢慢弄呗。”
纪学礼懊恼自己来晚了,钟毓也不知他心思,邀请他进屋,倒了杯白开水递给他。
“我家里没准备什么茶叶,你将就喝点白开水吧。”
纪学礼接过杯子,淡笑道:
“我平时也没时间品茶,都是喝的白开水。”
虽是第一次到钟毓家里来,他却没有丝毫拘谨,环视屋子一圈,中肯道:
“这屋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够一家三口生活的了。”
钟毓实话实说道:
“我在海市的房子还没这里大,但跟我妈还有弟弟一起住的很开心。”
钟毓的家庭情况纪学礼一无所知,听她没有提到爸爸,好奇道:
“你父亲,不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钟毓摇摇头,脸上带着怀念道:
“我爸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他要是知道我现在过得好,应该也会很欣慰。”
她眼神有些黯然,纪学礼自责不已。
不等他开口,钟毓又笑着道:
“我现在释然了,我有妈妈和弟弟陪着,还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这就够了。”
钟毓满足且珍惜当下的一切,她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也不允许自己缅怀爸爸太久。
人总要往前走,停滞不前或是追忆过往,都没有任何用处。
纪学礼见她是真的释然,也就不在纠结。
“如果没有其他事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钟毓点头答应,她跟男同志相处时始终保持真诚从不扭捏作态,也不会刻意塑造某种形象,一直都在坦诚大方的做自己。
钟毓是第一次坐纪学礼的车,她对车没什么研究,看着款型倒像是越野车,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着就比储建文的贵。
她本想坐到后排座椅上去,纪学礼却率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邀请她上车。
钟毓笑笑不好拂了他的意,爽快的上车坐定。
纪学礼长手长脚的,确实很适合这款车。
车门关上,封闭狭小的空间内,两人不说话,顿时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钟毓率先打破沉默问道:“纪主任之前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啊?”
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纪学礼自然不会跟她说真话,他不想两人相处时只讨论工作,于是声音温和道:
“本来是想请教你的,但是患者等不及,我就自己查资料找了,现在已经处理妥当了。”
钟毓闻言有些失望,那她该找什么话题,不等她烦恼,纪学礼就轻声说道:
“我把十号送到首长那里去时,首长看到他脸很震惊,他对你的整形技术高度赞扬,当场表示要给你嘉奖。”
钟毓没料到这事儿还有后续,她谦虚道:
“我既然接了任务就该尽力完成,能得首长一声夸赞已经非常满足了。”
纪学礼知晓她对组织的事不清楚,特意掰开了跟她说:
“嘉奖无非是发些奖金,这个并不重要,难得的是,你能在首长面前挂上号,这意味着你将有更多的机会彰显实力。”
钟毓恍然大悟后又有些不解,“纪主任就这么看好我吗?”
纪学礼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状若随意道:
“因为你有着男医师没有的细腻,且技术过硬,又是个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好苗子,我不仅看好你,还想为医院留住你这个人才。”
纪学礼对她动了心思,免不得要想办法替她铺路,有些事情她想不到的,他得替她周全。
但他也知晓钟毓性格谨慎,并不是能贸然接受一段新关系的人,他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来。
反正他有足够的耐心温养她,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钟毓想起他的从业经历,深刻明白他是个有大局观的人。
她真诚道:“多谢纪主任看重,我会竭尽全力的,绝不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纪学礼不想她这么见外,却又无法诉诸于口,只得无奈道:
“你好好工作,不用考虑太多,军区总医院这边对你没有阻碍。”
钟毓点点头,之前她也会茫然,现在听了纪主任的话,心里莫名踏实下来了。
纪学礼请吃饭的地方有些偏僻,车辆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一下车钟毓就好奇的四处打量,这餐厅是园林式的装修风格,看着像是私人住宅。
前边有服务员领路,钟毓忍不住悄悄问道:
“纪主任,这里吃一顿饭,应该要不少钱吧。”
纪学礼神情自若,淡笑着道:
“确实不便宜,这是私家菜馆,每天招待的客人数量有限,得提前预约。”
钟毓觉得这顿饭未免有些太奢侈了,可来都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跟着服务员绕过一座假山后,又看到了庭院里的小桥流水,莫名有种身在江南的错觉。
两人并未久留,进了包厢,钟毓意味深长的看了纪学礼一眼,对他的身家背景有些好奇起来。
纪学礼被她那么一看,不免有些忐忑,不等服务员出去,就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不喜欢这里?”
钟毓连忙摆手,笑着道:
“纪主任大手笔带我来这么个好地方,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觉得太破费。”
纪学礼松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递到她手边,轻声解释道:
“我除了工作,没什么别的爱好,工作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一些积蓄,来这里吃饭,不会有太大压力,对了,你能听出我是哪儿的口音吗?”
钟毓笑着道:“这可难不倒我,我在首都上了八年大学,哪能听不出你是首都人。”
纪学礼也笑了,他点头道:
“我确实是首都人,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公职人员,我排行最小,家里没有重担要我挑,所以我能随心所欲从事自己喜欢的专业。”
钟毓了然点头,她只当是闲聊,听过也就算了,并没有刨根问底。
纪学礼倒是有些失望,原打算多说几句,好让钟毓多了解他些,很显然她并不感兴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到钟毓眼前。
钟毓一头雾水的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字是,一脸好奇的说道:
“纪主任,你买广州到海市的软卧票,是要去海市吗?”
纪学礼摇头解释道:
“这是给你买的票,也是赶巧,我送人回来的时候碰到老朋友了,他转业去了铁路部门,想着你明天去车站不一定能买到当天走的票,索性就托他给你买好了。”
钟毓拿着车票满脸惊喜?
“多谢纪主任帮忙,这张票要多少钱?我来给你钱,不能让你破费。”
纪学礼优雅的喝着茶,漫不经心道:
“你忘了你的差旅费都是可以报销的吗?我这里有发票,到时候帮你回单位报销就行,你不用给我。”
钟毓不好意思道:“那真是太麻烦纪主任了。”
纪学礼搁下茶盏,一本正经道: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把家里电话号码告诉我,让我随时可以跟你探讨问题,你也知道我除了工作没别的爱好。”
钟毓从储建文那里,听到最多的话就是纪大神怎么怎么样,可见他工作狂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纪学礼见钟毓笑的眉目疏朗,心情也无端跟着好起来,得寸进尺道:
“我们如今也算是朋友吧?”
钟毓点头,理所当然道:“怎么能不算呢,既是同事也是聊得来的朋友。”
顺利进阶的纪学礼嘴角上扬,他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万一医院这边有你感兴趣的病例,我也好及时通知你过来,院长也把跟你联络的事交给我负责了。”
他这明显假公济私的心思,也无人来戳破。
钟毓不疑有他,从包里拿出纸笔,秀气的写出家里的电话号码。
“南山医院那边也很忙,我平时空闲的时间不多,能否接到电话还得看运气。”
纪学礼皱了皱眉头,“万一有紧急情况找你呢?十号的事我会跟进,说不定还会麻烦到你。”
这倒是个要紧事,钟毓又在号码后面写下另一串数字。
“这个是医院办公室电话,如果家里电话没接到,你可以试试这个号码,我在医院期间,应该会有人帮忙叫我。”
纪学礼目的达成,接过她的纸条,看了一眼郑重放入胸前的口袋。
服务员端菜上桌,纪学礼自然而然的替她布置碗筷。
他做这些小事,行云流水优雅自然,钟毓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纪学礼边盛汤边说道:
“这个是山药茯苓乳鸽汤,老板娘的拿手菜,滋补身体的,你最近精力消耗大,要多喝点。”
钟毓接过他递来的汤碗,闻着鲜香的滋味,轻轻舀起一勺。
纪学礼不放心的嘱咐道:“别着急喝,汤太烫,先吹凉。”
钟毓歪头失笑,“纪主任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
纪学礼揶揄道:“我是代表院长给你践行的,要是没照顾好你,我怕院长找我麻烦。”
钟毓含糊不清的吐槽道:“我又不是大熊猫。”
纪学礼刚剥好一只大虾,很自然的把虾肉放她碗里,拿着毛巾擦干净手才说道:
“你可比大熊猫有价值多了。”
钟毓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自从爸爸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男性这么照顾她了。
她抬头看了纪学礼一眼,灯光恰巧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看起来倒比先前柔和些,她下意识的不去深想。
纪学礼仿佛没看到她的打量,声音低沉悦耳的说道:
“临走前院长还跟我说,让我明早把你送上火车再回医院。”
钟毓哪好意思麻烦他,连忙摇头拒绝。
“我明早四点多的火车呢,实在太早了,哪能这么麻烦纪主任呢。”
纪学礼搁下筷子,故意拉下脸不悦的说道:
“你自己都说了,咱们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你家人不在身边,我对你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你要是这么见外,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或者说你已经约了别的人去送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镜框后的眼眸闪着寒光。
钟毓连忙否认,她好笑道:
“我连车票都是刚从你那里拿到的,又怎么会来得及喊别人送。”
纪学礼闻言放柔声调劝道:
“院长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让我送你他也安心些,车站龙蛇混杂,你一个年轻姑娘容易被人盯上,还是谨慎些好。”
钟毓莫名联想起,车站各种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来。
既然纪学礼诚意满满,盛情难却她也就不再拒绝。
“那明早就麻烦纪主任了!”
纪学礼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温和道:
“不用跟我客气,我自己有车,接送你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
钟毓不再多说什么,有时候太客气反而显的生疏客套。
两人又说起其他话题,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回去时钟毓隐隐感觉胃有些撑。
纪学礼开车送她回去后,她绕着客厅卧室走了好几圈才消食儿。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刚洗漱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门一打开,就见纪学礼拎着早餐站在门口,他神色自若道:
“我特意早半个小时出发给你买的早餐,你先在家里吃饱再走,时间来得及,不用着急。”
他想的真周到,钟毓感激一笑,虱子多了不怕痒,欠的人情多了,脸皮也就厚了。
两人吃过早餐收拾好上车后,纪学礼又给她拿了一瓶牛奶。
钟毓哭笑不得,这是拿她当孩子照顾呢。
她一路上吸着牛奶,并未多说话。
等到火车站,钟毓拿起自己的背包下车,转头却见纪学礼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个行李箱。
钟毓咬着吸管,满脸疑惑,“纪主任这是干嘛?”
纪学礼解释道:“行李箱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零食,还有一套棉服,广州气温高,海市那边却只有五度左右,你穿这么点衣服下火车肯定会冷。”
钟毓一拍脑袋,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压根没考虑温差的问题,真是忙糊涂了,多亏了纪主任想的周全。”
纪学礼不在意道:“你没考虑的有人考虑到就行了,别嫌我棉服买的不好看,我没什么经验,你将就穿穿。”
钟毓不想挨冻,也无法拒绝他的一片心意,感激道:
“棉服能御寒就可以了,况且我相信纪主任的眼光。”
她倒是会变相夸人了,纪学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透着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