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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竹居中的第十天,若不是这里有着晦军的高层军官同进同出,怀瑾恐怕真要觉得自己被软禁在了战火之外。
贡榜,这几天她一直在琢磨法师临走时写下的这两个字,她知道这是缅甸的最后一个封建制王朝,就像她爱新觉罗王朝一样,只不过结束得更早一些,早在上个世纪便被英国人逐步瓦解,直至推翻,从1885年开始,这个国家就落入了英国人囊中,成了英国的殖民地。
贡榜王朝当年骁勇好战,并存有扩张其领土的野心,这便侵犯了当时的清王朝利益,终于因为边境土司的进贡问题产生摩擦,四次击退了清朝的军队,最后各自退让妥协一些,签了合约,不了了之。
然而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和贡榜王朝又有什么关系?怀瑾心中纳罕,边换上清爽干净的衣物走出了竹居,她刚刚独自在练功房待了近两个时辰,沐浴完后想出去走一走,兴许就能寻得出什么线索来。
走在通往主楼的露天长廊上,前面两名侍女,边并肩走着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其中一位听到了身后怀瑾的脚步声,忙拉了另一位,回头看见是怀瑾,便恭恭敬敬地站着,给她行了礼,一直垂着眸等她走过去。
这一切都让怀瑾觉得熟悉,从这些侍从被教导的方式,到迷宫中的物什、气氛……都和幼年时在紫禁城后宫中的所见所闻有些类似,虽然规格小上很多,也远不及当年大清朝的后宫那般荣华与富贵,可这些年来,她也见过许多大富人家的排场,自家当年的马场,乃至新贵蒋宋孔陈,豪华有,排场也有,可独独缺了这份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尊。
再结合法师的提示,这不难和贡榜王联系到一起去,可贡榜当年被英国推翻后,最后一位君主锡袍与家眷早已被流放到印度,如今几十载过去了,这缅甸境内怎可还会有贡榜王朝的影子。
正想着,眼看就要步入主楼中心大堂,怀瑾却停了脚步,只见眼前几十名侍女排成两行长队,皆垂着肩膀,毕恭毕敬地往前走去,顺着这队伍往头面看去,却见一袭华丽的绿孔雀羽的袍子,往后一甩,袍子的主人早已转过了身扬长而去,连一个侧身都没看见,唯有那波光般的翠羽华袍,满眼粼粼流动。
怀瑾在堂外立了片刻,直到那两行侍女也都在眼前消失,她恍惚了片刻,就像一个昔日的旧梦愕然重现,梦里皆是前世的风物。
刚刚回到自己的竹居,只见书房案头躺着一张精美的信笺,打开细看,原来是一份晦文写的请柬,邀请自己明晚七时与这里客居的所有将领一起,到主楼用餐,落款邀请人的名字则是用缅文书写,一侧用晦文标出。
正琢磨那名字,那名讲韬文的男子在门口出现,“怀参谋,在下就是来看看,您对苏玛樾乌公主的邀请有没有什么疑问?”
怀瑾顿了顿,还是不明所以,“苏玛樾乌公主?”
“苏玛樾乌公主是这里的主人,也是前贡榜王朝的公主。”
怀瑾的心头涌上万千思绪,难怪,果真是贡榜,果真是王室,只是这前朝的公主怎会又在缅甸出现?还和晦军有着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心头这么想着,却拿出纸笔,回复自己会准时参加,并感谢公主邀请。
“这是我的回执,烦请替我带回。”
这一夜异常的闷热,怀瑾起身将卧室临湖那一面的竹门全数推开,本想会有些湖风,可空气却像凝滞了一般,那垂地的帘幔纹丝不动。
怀瑾躺回床中,闭上眼睛,心静自然凉,她这样想着,手指自然地抚上颈间的链坠,这些天来,她已经养成一种习惯,不知不觉便向颈间去寻那链坠,尤其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小小的一串项链,便是她全部的寄托,仿佛那几千公里的距离都浓缩在了这几十公分的链子上,一寸一寸抚过去,必然首尾相接。
而那思念的人,怀瑾的脑中浮现出一双剔透的眸子,喉头一滑,说不出的苦涩酸甜。不笑的时候,那双眸子淡淡的,楚楚诱人,凝神时眉峰还总那么若有若无地拧着,较真的样子惹人心疼,笑的时候呢,又分很多种,慧黠的,憨甜的,羞涩的……
她羞涩的样子……只有自己看过,她忘情的样子……更是只有自己看过……“怀瑾…瑾……”那喃喃的呼唤仿佛近在耳畔,暖暖地撩拨着耳侧的绒毛……
怀瑾紧闭的双睫轻轻颤了颤,回过神来,自己的那只手不觉已从链坠抚到了修长的颈,不知为何,颈间对这轻抚好似很受用,早已微微后倾着。
她倏地收回手,为刚才那一瞬的神荡与缱倦而自责,大敌当前,身处虎穴,不知自己怎会生出这等情绪,她猛地坐起身,走到茶几前,将那一壶的冷茶一股脑儿往喉间灌着。
等到天大亮,暴雨终于开始洗刷这座竹居,离法师来收情报就只有两天了。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万幸,下午的时候她就看见侍从们不停去屋外观察湖面,万一再这样下一夜,恐怕湖水就要涨上来,而自己这套临湖的竹居虽然高出水面数米,却也恐怕要受淹了。
七点钟,怀瑾身着中将制服,准时出现在大堂。
大堂中早已被布置成餐厅模样,只是君臣有别,那华贵的宝座依旧高高在上,而宝座两边则摆放着两排精致的矮桌,怀瑾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有点不合常情。
先不说这早已流放到印度的锡袍后人是怎样辗转回到缅甸,单说她这样的排场,完全是一个封建帝王的架势,这些晦*官到了哪里都是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为何会给一个没落的前朝公主俯首称臣?
正想着,那边打后堂走出两队侍女,怀瑾知道,这宴会的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