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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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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地。罗烈的故乡,一个地处金三角附近的城市,在郊外一个大别墅里,罗烈放下了电话,静静地站在窗前。窗外已经是深夜,借助屋里的光,只能看到近前观赏植物的大叶子泛着得幽幽绿光。叶子干净纯绿,得益于刚下过的雨。雨后的空气中混杂着树木和花的清香味,如果没有再外面的罪恶或者其他不和谐的气味,其实他是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养老的。养老?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烟,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出来。

    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罗烈有个学位就是学哲学的,曾经一度他就迷失在这个问题中,不停地寻寻觅觅着答案。他疯狂地翻看了大量哲学书,上至老子,庄子,外到柏拉图,黑格尔,萨特等等。但他越看越糊涂,最后用叔叔的话说他直接是走火入魔了,需要的不是书,而是一棍子,把他打昏迷后最好昏睡个十天半个月再醒来他就找到了活着的真正意义。当然叔叔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敢真的打他。最后是罗烈自己放弃了,既然文学大家,哲学大家都不知道正确答案,他一俗人为什么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呢,看世间混混沌沌的人不也活得快快乐乐吗?

    罗烈深深地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想起赛尔的话。“从十岁到二十五岁,你未婚妻爱了你十五年。”十五年?他当然知道赛尔没说出来的话,十五年,难道他没有感动吗?难道他悔婚不内疚吗?罗烈看着吐出的烟圈,想起曾经听过的某个女人对婚姻总结的话,婚姻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同样的话虽然并不适用在他和戴柔的关系上,但对不了解情况的赛尔来说却很适用。只有在他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人才知道他和戴柔的婚约从头到尾只有利益而没有爱情这两个神圣的字在内,而其中最了解的当数跟他最久的谭天凡。

    爱?罗烈冷笑,戴柔知道什么是爱吗?如果她的爱也叫爱的话,他宁愿人世间没有爱这个字。为什么同样姓戴,戴晗却和她不一样呢?想起戴晗,罗烈放纵自己时隔多年后第一次深想她,而记忆深处记起的就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认识十六岁的戴晗时,罗烈才十二岁。瘦瘦的戴晗个子却比罗烈还高,穿了一件碎花的衬衫,一条齐膝的碎花裙,黑亮的长头发才洗了澡散披着,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连同她左边脸颊的独酒窝仅仅一个笑容就让罗烈情窦初开。那些日子应该是罗烈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什么都不用管,也不需要接触黑暗,阳光地在学校和图书馆来去,放学跑去相邻的学校等戴晗放学,然后远远跟着戴晗一路回家,偶尔采一束野花悄悄放在她必经的路上,然后看着她兴奋地捧着花回家自己傻傻地笑。

    那时的戴晗,是个纯洁的天使,是罗烈成长的动力,是他青春的一切希望。偶尔回想到后来的戴晗,罗烈情愿时间就定格在他初识戴晗的那一天,永永远远只记得她甜美纯洁的笑。

    罗烈又点燃了一根烟,思绪飘到刚回来的第一天,当他在家庭晚宴上宣布他解除婚约决定时的情景。

    就像一颗炸弹投进了深水中,水花四溅下,水底震动不息。

    坐在他下手边的罗江,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抬了抬眼,阴阳怪气地叫道:“解除婚约?你疯了,你下个月就结婚了。”

    罗烈对他的无礼报以宽容的一笑,随着岁月的增长,他的修养已经快达登封境界。除了范赛尔那小女人时不时会让他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外,现在任何人都不会影响他的情绪。他的目光扫过首席上的后母,认真地落在对面叔叔的身上。

    罗平生,罗烈父亲兄弟四人仅存于世的小弟弟,今年五十四岁的一矮个男人,外表很平淡,走在人群中决不起眼的一小老头,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了第一眼不会回头看第二眼。而和他打过交道或知道他历史的人能敢看他第二眼的除了他的朋友家人外也很少很少。这样一个看似很平凡的人却是罗家的核心人物,虽然罗烈早已经当家做主,但重大的事还是要取得这貌似退休的老头的同意。

    罗平生似没有听见罗烈的话,低着头继续吃他的饭,喝他例行的每餐二两白酒。

    后母看了看罗烈,又看了看罗平生,不好不说话,只是明智地置身事外:“这事你和你叔叔商量着办吧,我身体不好,又是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适合,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支持。”

    罗江叫了起来:“妈妈你疯了,怎么能支持他解除婚约呢!人家戴柔都快嫁过来了,罗烈却悔婚,这样戴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弄不好连开战的可能都有。”

    罗烈的后母顿时吓得面色如土:“这样啊,那小烈你要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做傻事啊?其实戴揉那丫头也不错啊,嘴又甜又孝顺,虽然脾气有时不太好,但总是个好姑娘。你们一向都很好的,你怎么突然想悔婚呢,有什么误会大家说清楚就算了嘛,何必闹到悔婚呢!”

    罗烈只是笑笑没说话,看着叔叔喝完了酒,才问:“叔叔,您的意见?”

    罗平生抬了抬老眼看了看罗烈,推开了手边的碗,双手合拢端正地放在桌上,说:“罗烈,你今年几岁了?”

    “三十一。”罗烈认真地回答,不敢有一丝不以为然。

    “三十一啊!”罗平生偏了偏头,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半天才有些感伤地说:“没想到一晃大哥都死了十五年了,而你也跟我十五年了。”他摇摇头,顿了一下,不悦地扫了一眼对面点了一支饭后烟的罗江,轻微地咳了两声。罗江顿时紧张尴尬地将烟按熄在自己碗里。罗平生对他报以微微赞赏的笑,又转向罗烈说:“你跟我时我记得很瘦小吧,没想到让时间一晃竟然长得又高又大,还如此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