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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杰觉得有点儿头晕,捏着鼻子从上铺跳下来时候没站稳,站姿保持了两秒钟之后,他一屁股坐了下铺床沿上。
刚准备站起来溜出去处理一下自己鼻子时候,手突然被付坤一把抓住了。
他下了一跳,付坤之前睡得挺沉,这是被自己一屁股震醒了?
“哪里逃!”付坤趴床上,抓着他手腕子,半个脸埋枕头里,嘴都被挤歪了,声音迷迷糊糊。
“付坤?”付一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付坤没睁眼,梦话?
“……跑就揍你。”付坤又嘟囔了一句。
付一杰确定他是做梦,付坤做梦爱说梦话,而且基本都是能听懂,偶尔还会唱两句。
“没跑,”付一杰低声说,小心地把手慢慢抽出来,“有本事来揍我啊,来揍啊……来啊……”
付坤没醒,付一杰拿了自己毛巾跑到水池边,洗了半天,把血给止住了,头好像也不晕了。
脑充血了吧大概是。
付一杰叹了口气,拿了毛巾往回走。
经过夏飞家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站了很长时间。
有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夏飞就靠门框边看着他,就像以前他睡前去厕所经过时那样。
但现,没有人,夏飞家门是关着,许姨和夏叔大概已经睡了,屋里也没开灯。
付一杰低着头回了家。
付坤已经不再是趴着睡,换回了四仰八叉睡姿,拧着眉睡得像是被谁刚揍了一顿似。
付一杰把盖他膝盖伤口上小毛巾被掀开了,这伤状况,付坤估计得有一星期腿打弯会疼。
那明天还是自己骑车吧,付一杰咬咬牙,绝对不会再摔了!
“缺心眼儿。”付坤嘟囔了一句。
付一杰盯着他脸,不知道梦到谁了,不过应该是男,付坤再讨厌一个女生,也从来不会说出让女生没面子话来。
“谁缺心眼儿?”付一杰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问。
“孙玮。”付坤嘟囔着。
付一杰手撑着床笑了半天,本来想再问一句,那你弟呢,但后还是没问,他怕把付坤吵醒了。
付坤睡着了和醒着时候差别挺大,平时看付坤就觉得这人拽得很,有点儿不耐烦时候全都挂脸上,但睡着了就不同,看起来很乖。
付一杰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伸手付坤鼻尖上摸了一下。
付坤吸了吸鼻子,哼哼了一声。
付一杰觉得付坤这声哼哼像带着毛什么东西轻轻抚过身体,让他心里一阵酥软,无法形容感觉,身体里突然有些发热,脑门儿上似乎有细小汗珠冒了出来。
心跳猛地有些过速,付一杰感觉自己身体都跟着自己心跳有些晃动了。
他想直起身回到上铺去睡觉,挺困,但想是这么想,人却没有动,还是那么撑着床保持盯着付坤姿势。
对于自己心里莫名其妙想要亲付坤一下想法,他有些不能理解,以前想亲付坤,是因为好奇,后来也亲过,还舔过,但都跟现不同。
他慢慢低下头,很轻地付坤嘴唇上碰了碰。
付坤嘴唇上还带着牙膏香味,桔子味儿,付坤有个毛病,爱用儿童牙膏,从小到大,他都用儿童牙膏,桔子,草莓,柠檬轮着来。
桔子味儿是付坤喜欢,好闻,付坤吃过,说是还挺甜。
甜么?
付一杰他嘴上舔了一下,没味儿,犹豫了一会儿,他轻轻往下压了压,舌尖很小心地钻进了付坤唇间。
没尝到什么甜味,付一杰本来想再往里,但碰到了付坤牙,他只能停下。
接吻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迷茫。
他早就从付坤那些漫画书里弄清了,付坤甚至已经画过很多接吻图,只是他俩没有再探讨过这个话题。
舌头纠缠一起感觉,他有些想试试,跟付坤。
这种念头一旦冒了头,就很难再压下去。
但他没敢再继续,如果把付坤吵醒了,发现自己这样,肯定会一掌拍开他,再骂一句神经病,真恶心。
付一杰身体突然僵了,几秒钟之后他猛地直起了身。
夏飞和张青凯拥一起亲嘴儿画面向他扑了过来,他连着退了好几步,靠到了小屋门上。
这是……变态。
不,不是。
但别人都会这么说。
付坤也一样,付坤说过只是因为那是夏飞和张青凯他才不觉得恶心。
付一杰突然有些透不过来气,他转身出了小屋,客厅里灌了两大杯凉水,才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往上铺爬时候,付坤突然翻了个身,他吓得差点从架子上打滑摔下去。
躺下之后,捏着枕巾搓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慢慢睡着了。
他睡觉很少做梦,看了鬼片不会做恶梦,碰上什么大事,也基本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像付坤那样说梦话是从来没有过。
但今天他好象做梦了。
梦里全是付坤,光着膀子只穿着内裤付坤,站澡房喷头下付坤……还有……跟他紧紧搂一块儿付坤……
早上他被付坤下铺发出惨叫惊醒时,全身都是汗。
这都入秋了,居然还能这么出一身汗。
付一杰躺床上没动,盯着上面柜子,脑子里还全是梦里情形,那种真实跟付坤肌肤紧贴感觉让他很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老妈声音从客厅传进来。
“没事儿,”付坤下铺咬着牙,“我睡觉大概是直着腿,现一打弯跟撕破了皮儿似,疼死我了!”
付一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了,猛地坐起身,跳下了床。
“破了?”他蹲到床边,看到付坤膝盖上伤又渗出了血。
“动动就好了,”付坤站了起来,他头发上抓了抓,“今儿你带我……不,咱俩还是走着去学校吧。”
付坤他脑袋上这两下抓得很舒服,他又一阵迷糊,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带你。”
“我怕你摔我,我再摔一次这伤估计就得缝……”
“不会。”付一杰站了起来。
“就你昨天那个水……”
“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付一杰踹了一脚床沿,“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付坤愣了愣,扭头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说:“你带,带带带带,让你带不就行了,大清早发什么火。”
付一杰没理他,拿了牙刷出去了。
挤牙膏时候付一杰看到了付坤桔子牙膏,犹豫了一下,拿过来挤了自己牙刷上。
刷牙时候一股熟悉桔子香飘进他鼻子里,让他猛地又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偷偷摸摸那个“吻”,腿立马有一瞬间地发软。
“用我牙膏了?”付坤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付一杰吓了一跳,一口牙膏沫子全咽了下去,趴着水池边一通干呕。
“哎哎哎,咽了?”付坤赶紧拿杯子接上水递给他,“你想什么呢,这都能吓着你?”
“没事儿。”付一杰漱了漱口,吐出嘴里沫子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
“甜么?”付坤乐了,趴到水池边够着脑袋瞅他,“桔子味儿好吃了。”
付一杰没理他,拿过毛巾胡乱洗了洗脸,抽出那支儿童牙膏扔到付坤身上:“你慢慢吃。”
“我今天吃柠檬换换口味。”付坤继续乐。
付一杰骑车带付坤去学校,付坤跳上车时候,他已经不会像昨天那样晃了,骑得还不错。
付坤坐后面表扬他:“要说我弟就是聪明,这第二回带人就这么稳了。”
“反正肯定不会摔着你。”付一杰盯着路,要说带人,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这车轱辘特别细,地上有个石子有条缝什么,都能让车晃好几下。
“过几天熟了可以学着撒把了。”付坤拍拍他。
“不学,你好了还是你带我。”付一杰回答。
“为什么啊?要不让妈再买辆车,咱俩一块儿骑。”
“不。”
“嘿你这小孩儿真奇怪。”
付一杰没说话,付坤这种坐后座上从来不扶东西人当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坐后座上楼着付坤腰,或者是摸一把碰一下,大概是唯一不会被付坤叫“撒手”和问怎么了时候了。
今天放学后比赛,付坤没上场,对手是115班,实力比较弱,虽然大家还是喊得很卖力,不过比分拉得挺大,付坤他们班赢得没什么悬念。
付一杰把车从车棚里推出来,坐车后座上等付坤。
远远看着付坤过来时候,他皱了皱眉,付坤不是走过来,苟盛背着他。
付一杰是看完了比赛才过来等着,他知道付坤没上场,不可能再受伤,居然让别人背他?
走到车棚旁边时候,付坤从苟盛背上跳下来:“还成,挺稳!”
“狗屎运!”苟盛拿着个硬币抛了一下接住,再抛再接,“看,现都是背面了!”
“晚了,”付坤笑着说,往付一杰腰上掐了一下,“哥带你吃东西去。”
付一杰被他这一掐一阵痒痒,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付坤大概是今天跟陈莉分了卖娃娃钱,带着付一杰去了学校旁边开一家专卖甜品店。
甜品店是个挺玩意儿,各种口味都挺好吃,付一杰爱吃甜食,但因为价格原因他很少去吃,同样钱,买别可以有一大堆了。
虽然付坤近钱似乎攒下不少,但付一杰不知道付坤攒钱是要干嘛用,所以他只是意思意思地吃了一份红豆酸奶。
回家锁好车,准备上楼时候,付一杰跑到楼梯口蹲下了。
“干嘛?”付坤看着拦他面前付一杰。
“上来,背你上去。”付一杰说。
“不用背,能上楼,我今天上楼下楼好几趟也没事呢,”付坤弯腰搓了搓他脸,“哎哟真感动。”
“那就上来!”付一杰拉拉他手。
“我怕你背不动……”付坤犹豫着,付一杰猛地回过头,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小子又该吼了,赶紧往付一杰背上一扑,“背!”
“好好趴!”付一杰被他猛地这一扑撞得直接跪了楼梯前,手撑了一下地才没让付坤从他头顶窜出去,“你故意吧!”
“怎么可能,”付坤调整了一下姿势,付一杰半蹲着摆好马步之后才慢慢趴到他背上,“我背你时候怎么没这么费劲?”
“因为我那时小,”付一杰站起来开始上楼,想了想又说,“而且那时我个儿也小啊,腿……那么短。”
付坤他背上乐得不行:“宝贝儿这可是你自己说啊,我什么也没说。”
“你好别说。”付一杰笑笑。
“哎哟怎么了这是?”上到三楼时候,老妈拿着条鱼站厨房门口,看到他俩上来,吓了一跳,“你哥被人打断腿了?”
“不念着我好呢!”付坤喊,“一截儿非要背我上来,不让背就揍。”
“吃糖醋排骨吗二宝贝儿?”老妈指了指厨房,“刚做好,把你哥扔了来吃两块儿尝尝。”
“还是扔家里吧。”付一杰听到糖醋排骨立马来了精神,背着付坤一溜小跑回了家,把付坤往沙发上一扔,扭头又往厨房跑。
付坤从沙发上跳起来跟他身后一块儿跑:“你何苦呢……”
老妈今天又做了一桌好菜,为了庆祝终于拿到了房子钥匙。
“什么时候能搬?”付坤夹了块清蒸鱼,把鱼皮撕下来之后,鱼肉扔到了付一杰碗里,他吃鱼只爱吃皮,付一杰是来者不拒。
“随时,我和爸爸商量了一下,装修什么就先按简单来,旧家具能用先搬过去,然后再买点儿,省点儿钱,”老妈看看老爸,“是这样吧,爸爸?”
“是,妈妈,”老爸点点头,“交完补房款咱没剩多少钱了,先从简吧。”
“行,我无所谓,”付坤拿了个馒头慢慢撕着吃,“我跟一截儿房间是哪间?”
“上回看时候不是说有阳台那间给你们么,那间也大一些,够你俩折腾,回头给你俩买两张床。”老妈笑眯眯,心情很好。
付一杰张了张嘴,一句“一张大床就行”差点脱口而出,但他把这句话强行咽了下去,为什么非要跟付坤睡一张床?
他之前没太想过,就觉得想挨着付坤,但现他却不肯定了。
“我有个想法,”付坤开口,“不要床行么?弄个榻榻米那样,我看苟盛屋里就那样,特别方便,睡觉时候一铺,平时还宽敞。”
“行啊,你俩屋你俩做主,”老爸看看付一杰,“一杰喜欢吗?”
“嗯。”付一杰点点头。
“那就这么弄,”老爸笑了笑,“这几天我就让我几个徒弟帮着搬点东西过去吧,一杰你屋里书,我给你找个几个小箱子,你分开装一下,搬起来方便些。”
“好。”
“那我呢?我那些漫画书……”付坤插了一句。
“看你弟书装完还有没有箱子吧,没用话你用肥料袋得了。”老妈挥了挥手。
“凭什么我就得像个收破烂?”付坤立马想象了一下自己拖着一肥料袋瑟瑟秋风中前进模样。
“因为你那些书没字儿。”老妈说。
“有啊!怎么就没有了!字儿还不少呢!”
付一杰没再听付坤和老妈争论,吃完饭之后他进了小屋,把自己书整理出来之后,打开了放着夏飞书大箱子。
付一杰把书码地上,一边整理一边一本本随手翻着。
夏飞书很杂,什么都有,中外古今,他还没有全部看过。
他先把小说都挑出来放好,然后是各种历史书。
把一套二十四史拿开之后,付一杰盯着下面那本书愣了愣。
《同性恋中国》。
看清书名之后,同性恋三个字像什么东西付一杰心里重重地撞了一下,他手有些发抖,拿起书之后,他看到了下面还有一本,《同性恋亚文化》。
书都很,他拿起来翻了翻,夏飞书都会写着xx年xx月购于哪里哪里,这两本书却没有写,不光没写这些,也没有夏飞那些习惯写书页边角处话,整本书里都没有一个字,干净得像是刚从书店书架上拿下来。
付一杰盯着这两本书,呼吸都有点儿不稳了,同性恋,同性恋……
他知道同性恋这个词,也有个大致概念,但第一次一本书封面上看到这个词时候,内心震动还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要我帮忙吗?”付坤突然蹦进了小屋,站他身后问。
“不用,”付一杰迅速合上书,把书向下扣了地上,又拿了几本书压了上面,“哥你帮我带丢丢出去散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下面是补给大家。
“什么?”付坤愣了,回头看了看趴沙发旁边哈哧哈哧吐着舌头丢丢。
“就领它到楼下尿个尿拉个屎,”付一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敢?都养了五六年了,它看你就跟看馊骨头似没胃口咬了……”
“停停停,我去,”付坤啧了一声,转身去拿绳子,“说得我闻自己身上都一股馊味儿了,你这嘴不改改以后女朋友都找不着。”
“你比我损多了,女朋友一点儿没少。”付一杰小声说。
付坤拿着项圈扔到丢丢面前:“乖丢丢,自己咬上钻进去。”
丢丢抬眼看了看他,没动。
付坤只好把项圈又捡起来,举丢丢眼前:“来,脑袋放进来,丢丢聪明了。”
丢丢站了起来,抖了抖毛,盯着项圈不动。
“哎!”付坤无奈地拿着项圈瞄准了丢丢头,像套圈一样扔过去,项圈挂了丢丢嘴上。
丢丢顿时兴奋了,一摆头,叼住项圈就开始甩头,一边撅着屁股甩一边跟假想敌呼噜着。
“付一杰养神经病狗!”付坤这回不敢上手拿项圈了,站一边看着。
后是老爸过去把项圈套了丢丢脖子上,付坤被丢丢拽着出了门。
付一杰把整理好分好类书都放进了老爸给他找小箱子里,那两本同性恋书,他悄悄放到了上铺枕头下面,想想又觉得不保险,于是又掀起床单,把书放了薄垫被下面。
这之后一整个晚上,他都有些心不焉,心里老是晃动着书皮上大大同性恋三个字。
作业写完之后他就盼着付坤点儿睡觉,偏偏付坤今天精神特别好,屋里走来走去,老妈都让他晃烦了,说他吃了耗子药现发作了。
付坤终于耗子药发作一个多小时后,躺倒了下铺,抱着本漫画开始看。
付一杰松了口气,爬上了上铺。
对着两本书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拿起《同性恋中国》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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