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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同郝玲珑实不止那一回。
郝玲珑铁了心要进李家的门,既已舍身,便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李沧迟迟不提接她们母女回府的事,她心里发慌,怎不想法子栓拢李沧?
她惯会耍些以退为进的伎俩,说什么不图名分,只求一辈子做他的人,骗着他拜了一回天地。天地都拜了,接下来自然是洞房花烛。
李沧叫郝玲珑的眼泪泡软,同她洞房过后,未尝不曾后悔,可转念一想,郝玲珑已经是他的人了,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打紧?再说郝玲珑这样无名无分地跟了他,着实委屈,有天地作证叫她心安一些也好。
土地庙里两个都糊里糊涂,洞房里才算初尝。俗话说有头回便有二回,一个饥~渴如火,一个食髓知味,又哪里忍得住?每回见面都要腻上一半个时辰。
当时只顾痛快,自是想不到旁的。如今郝玲珑怀上胎了,他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李继业见李沧嗫嚅着答不上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气得七窍生烟,对着李沧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唯恐气头上控制不住,一不小心闹出人命来,吩咐狄兴依旧将人关进祠堂思过去,自个儿平息了一下怒气往后头来。
李夫人正歪在榻上,叫紫燕帮她揉着太阳穴,听说李继业过来了,也懒得下地去迎。
李继业进得门来,头一句便问:“可作准了?”
“大夫说脉象似滑非滑,可能是日子尚浅,过个十天半月再摸一回才好作准。”李夫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李继业挥挥手,将紫燕打发下去,沉声地道:“这孩子不能留!”
“老爷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李夫人惊讶地望着他。
“夫人是聪明人,还需我将话说明白吗?解家姑娘尚未进门,老二就先纳妾生子,安老太君必不高兴,况且……”顿得一顿,才道,“吴尚书已经准备递折子告老还乡了。”
想到这事儿又不由得发怒道:“那孽障,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出乱子来!”
李夫人就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仕途,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作不懂,按着太阳穴不言语。
李继业见她不接茬,只得将话说得再明白一些,“这孩子留下必成祸患,夫人想个法子吧。”
李夫人心中冷笑,他当好人将郝玲珑带回来,凭什么叫她当坏人,去做那折寿损德的事?面上只露出惶然之色,“老爷,那可是李家的骨血!”
“咱们李家不差那一点子骨血。”李继业眼底闪着寒光,“无论生下来是男是女,都要占去一个‘长’字,解家岂会答应?
今日郝大寿的女儿当街拦车,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迫不得已只好将她带回来。先叫她养上一阵子,等外头的风声淡了再悄悄处置。
女人生养本就凶险,怀胎十月难保没有意外。”
言下之意叫李夫人不要有负罪感。
李夫人十几年前不肯弄脏自个儿的手,如今就更不肯了。只不好严词拒绝,便含混过去。
李继业只当交代妥当了,又道:“只怕风言风语已经刮到国公府去了,夫人还是尽快往国公府走一趟,同安老太君和解家姑娘说清楚,免得她们误会。”
李夫人心说这算哪门子误会,分明是事实。虽不情愿,可身为当家主母少不得要为他们父子收拾烂摊子,毕竟她也不希望这门亲事出差子。
于是点一点头,“明儿一早我便去。”
事实上国公府得到消息比李继业估计得还要快些,郝玲珑当街拦车的时候,沐兰就邻街的一家茶楼里,她是来见赵重华的。
自打圣上赐了婚,赵重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许久都不曾都沐兰见面了。这回约在外头相见,沐兰还当她出了什么事,打发丫头知会安老太君一声,便急急忙忙地赶了来。
饶是早就料到赵重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见到她的时候,沐兰还是忍不住吃惊。原本一张肉嘟嘟的圆脸生生瘦成了锥子脸,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饱含热忱,眼底灰蒙蒙的一片,瞧见沐兰才慢慢地泛起一丝光彩来。
“重华。”沐兰心疼地抱住她,“我应当早日过府探望你的。”
赵重华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微笑,“是我不叫你来的。”
待落了座,沐兰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愈发心酸得想要落泪,“你不是写信跟我说你都已经想开了吗?怎的瘦成这个样子?”
赵重华抿唇不语,她曾经的确是想开了的。准确地说,是认命了。想着成亲之后只管捏着中馈过她的日子,薛启礼如何混蛋都同她没关系,反正她又不在乎这个人。
赵夫人那一病便没好利索,李大少夫人又有了身孕,备嫁的事情一直由阎静萝替她操持。置得东西列得单子,都要亲自拿给她过目。在她那里坐上一阵,陪她说说知心话。
她之前能够想开,也多亏了阎静萝从旁开解。
因阎静萝心里藏着别人,她一度很替她二哥不值。经了这回子的事,倒是对阎静萝有了改观,姑嫂两个也比以往亲近了不少。
最近阎静萝也时常开解她,回忆起薛启礼小时候的事情,说他本性并不坏。可不知怎的,她越听越慌,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和绝望。
她叫许给薛启礼,府里的人要么满脸无奈,满嘴大义,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以大局为重,以家族利益为重;要么义愤填膺,怨天尤人,除了替她惋惜垂泪,便是懊恼自责,叫她不堪重负。待在自个儿的房里还好,一出门便收获无数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她受够了府里的气氛,也不愿到国公府去收获另一拨同情和怜悯,这才约了沐兰在外头见面。
本想跟沐兰倾诉发泄一番,见了面却不知从何说起。
能说的话沐兰早在一开始就都说完了,这会儿也不知拿了什么来劝慰她,便挑前一阵子参加花宴的趣事儿讲给她听,盼着她能开怀一些。
说到李家教训梁苡薰叫李沧撞见的事,赵重华才露出原有的活泛劲儿,惊呼道:“天啊,李二公子不会当你是雌老虎吧?”
沐兰才要说话,盘云便急匆匆地闯进门来,“姑娘,不好了,那个姓郝的姑娘当街拦下李大人的车马,说她……说她怀了姑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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