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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离开后,萧腾回到座位上,看了眼她留下的那杯果汁,端起来看了看,然后看向傅达,脸色没变,却让人不明觉厉。
傅达一脸懊恼,“她没喝,她似乎防备心很重。”
“是我们暴露了。”
“不可能!”
萧腾的眼沉了沉,一抹狠戾闪过,“她没我们看起来那么的愚蠢,这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傅达抿着嘴不出声,放在桌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
“明天你再去云家,探一下,我怀疑云开已经知道你不是云瑞了。”萧腾沉声说。
傅达面色一僵,“应该不会吧?云瑞的事情我查得十分清楚。”
“百密一疏,你还是去一趟,还有,陈思辰那边暂且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傅达点头。
……
云开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路上的时候萧寒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到家,她粗略估计了一个时间,可实际上耗费的时间却是那个时间的两倍。
萧寒在大门口站着,跺着脚,两只手搓几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继续搓几下,再哈气,如此反复,鼻头冻得红红的,看起来在那儿站了不少时间。
云开突然鼻头有些酸,眼睛有些胀,她撇过脸深吸了一口气,叫了声,“萧寒。”
萧寒一抬头看到他,立马笑嘻嘻地走过去,敞开身上的大衣裹住她,“外面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屋里。”
“你……”她想问他为什么站外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萧寒问她,“怎么了?”
“没事。”
“哦。”
到了屋里没见到陈思辰,云开皱了下眉,“思辰呢?还在打游戏?”
“没有,中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离开了,说是中午吃饭不用等他。”
云开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思辰在云城这边还有什么朋友呢?昨晚他夜不归宿,跟谁在一起?
“云云,傅达的事……对不起。”
云开扭头凝视着他,“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萧寒微愣,有些意外她居然会这么问,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萧氏那时候要开发一款游戏软件,合作是F·D公司,我们刚结婚没多久我出差,就是那次,我失手将你掐晕过去的那次,我见到傅达,他向我提起了易尘,说跟他认识的一个人长得极像,我没有承认,后来我调查了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后来合作顺利,项目的跟进就交给了业务经理,我就没再管,再次见到傅达是在你昏迷受伤在医院需要输血,正好他是熊猫血,所以有了第二次交集。”
“那么,你答应了他什么?或者说你为了还这个天大的人情,给了他怎样的利益?”
“跟他合作了游戏开发的二代。”
“什么游戏?”
“XX网游。”
云开点了下头,朝楼上书房走去。
萧寒觉得有些蹊跷,跟着她也去了书房。
云开打开电脑搜索到那款游戏,问萧寒,“这个?”
“嗯,是不是游戏有问题?”萧寒知道她得了他父亲的真传,她父母在外人看来都是搞艺术的,画家,摄影师,听起来很高大上的职业,可实际上,她的父母都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黑客花宝宝。
花宝宝其实是云开的小名,他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她父亲问她叫宝宝,她都十五六岁了,她父亲还这样叫她。
云开黛眉蹙着,盯着电脑屏幕,“这个暂且我还没看出来,我今天研究一下这款游戏。”
萧寒“哦”了一声,他虽不能说对计算机一窍不通,但是软件开发这一块他还真是个外行。
云开抬眸看他,“傅达效力萧腾,这件事你知道吗?”
很显然,萧寒并不知道,因为他面色一僵,表情是惊讶的。
云开淡淡开口,“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他们在咖啡馆喝咖啡,萧腾我十年前见过,就是你来我家后没多久,我在路上碰到过他一次,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叫萧腾。”
“你们十年前就见过?”萧寒更加的吃惊,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是的,那时候应该是你住进我家没几天,放学的路上,快到小区门口,我一开始将他误认成了你,说实在,你们两个长得真像,几乎可以说是孪生兄弟,不过萧腾……没有你有男人味。”云开勾唇一笑,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萧寒,你觉得傅达是瑞瑞吗?”
萧寒的心里荡漾起一层涟漪,俯身双手按在云开的肩膀上,身子半倾,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她飞扬的发丝扫过他的唇,柔柔软软的,如同划过他的心坎儿。
“是呀,我比较有男人味,云云,谢谢你,对一个男人来说,被自己的女人如此夸奖,真的很荣幸。”
云开没什么反应,执着地扭着头,她要的不是他说这些没用的,他跟瑞瑞也生活过一段时间,她想听听他的答案。
萧寒从后面圈住她,“说实在的,我一开始真的没认出来,瑞瑞离开的那年才十岁,现在过去近十一年,我真的没有将他跟瑞瑞联系到一起。”他诚实地回答。
云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从里面找出一张照片,“这是瑞瑞离开前照的。”
萧寒仔细看了看,“看不出来,从孩子变成成年人会有很大的变化,真的不好辨认。”
“他不是瑞瑞,之前他来找过我,我就怀疑过,今天可以肯定,他不是瑞瑞。”云开的明眸里泛着晦暗不明的光,那个人不是瑞瑞却假装是瑞瑞,居心何在?
十年前萧腾的出现也不是意外,为了一场阴谋,他们酝酿了十年甚至更久,到底是什么阴谋?
难道仅仅只是萧氏集团的董事长位置?萧家的掌管人位置?
十年前萧腾就知道易尘是萧寒,那么冒充瑞瑞呢?
这些问题在云开的脑袋里就像是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乱糟糟的,却又没一点的头绪。
那年萧腾的那句话她至今记忆犹新,只是当年她并不理解那话,如今却有些领悟。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
那年萧腾也就坐在当初她见到易尘的地方,说完这话他让她先回家,其实到家看到易尘的时候她还有些纳闷,怎么一转眼他居然又跑回家了,速度还真快,兔子似的。
萧腾说那话的时候声音是无比坚定的,她依稀记得他的手是攥着的,势在必得。
“从哪儿能够肯定傅达不是瑞瑞?”萧寒问。
云开没有回答,反而又问:“当天是他给我输的血?”
“是的,800cc,差不多是一个人的极限了,他救了你,所以他提出继续合作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云开抬头去看窗外,天空是灰白色,如同蒙了一层纱,朦胧而又模糊,一个人如果刻意的伪装,那么很难让人辨别真假。
可同时,她却心口一紧。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明净的车窗照进书房里,将她隐藏得极好的那些小秘密都曝光出来,无处遁形。
云开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钻进去了无数条小虫子,啃噬着她,撕咬着她,疼得她几乎到窒息。
他大概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男人的话,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就相信,所以当那些话与实际背道而驰的时候,她很痛苦,很矛盾,很煎熬。
“萧寒……”
她轻唤他的名字,目光沉静如水。
“不要轻易的对一个人好,不要轻易的交付自己的感情,因为你不知道有一天你是否能够承受失去。”
如果为一个人后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日后会后悔怎么办?
她赌不起,也赔不起。
钱财如此,感情亦如此。
萧寒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怔怔的看着她。
“傅达和萧腾早有预谋,如今的一切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失去了权势和地位,从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里被赶出来,甘心吗?”
如果是因为她,如果是因为需要还一个人情,那么她欠了他太多太多。
之前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今天,似乎现实给了她另一种答案,如同潮水猛然袭来,令她疼痛而又窒息。
萧寒蹲在她身边,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脸埋在她的脊背,许久才出声,“那些都是父辈留下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动心过,只是却不得不站在那个位置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那是我的责任,如今有一个人出来替我扛起那些责任,说心里话,我求之不得。我想要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我的心很小,有个小小的家,有个疼爱也爱我的妻子,生两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云开合了合眼,两颗泪顺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缓缓落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出平静,可却依然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可生活远远不如我们想象的这般简单……萧寒,你当真就没有心理落差吗?”
从巅峰跌至谷底,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就如同曾经的她,从光明里到黑暗里,那种落差几乎能够让一个人失去对生活所有的兴趣。
他从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的,如今虽不能说一无所有,可也十分的狼狈窘迫,他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怎能承受?
身后是沉默,隔着她不算单薄的衣料,她似乎察觉到脊背上传来阵阵凉意。
他抱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他这是哭了吗?
她的心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了,可却仓皇地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
“萧寒?”她扭头,却发现他正在拼尽了全力一般忍着不让自己咳嗽,一张脸憋得扭曲狰狞。
她抬手在他后背猛然就拍了一巴掌,“咳咳咳--”他的咳嗽声顿时就响了起来。
萧寒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过还好并没有咳血,可是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很不好,脸色很差,人也软绵绵的,从如今的他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意气风发,她似乎都能看到他即将要一夜白了头。
能不失落吗?能不难受吗?
心口钝痛,血在滴,这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恨,却又那样的无能为力。
云开扶着萧寒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接了杯热水递给他,然后问:“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吃药?药在哪儿?”
萧寒似乎是忘了吃药这回事儿,有些费力地想了想才说:“应该是在我房间的柜子上,有个白色的塑料袋,昨天刚子交给我,我也没注意。”
云开恨得直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书房,直奔他的房间,果真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药包,但是怎么吃她不知道,她估计萧寒也不知道。
刚子接到电话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不会假期取消了吧?可千万别,他这才刚下飞机,就这么再坐回去,实在是太不甘心。
于是咬咬牙,直接挂了电话。
云开皱眉,再次拨过去。
再次被挂断。
第三次的时候,云开咬着牙说:“再敢挂断一次,小刚子,你给我等着!”
等第三次手机再响起的时候刚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起来,“太太!”
“刚子,我是云开,我问你,萧寒的药怎么吃?这一包一包的,是每次一包吗?”
“对,每次一包。”
“一日几次,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餐后,一日三次,一次一包。”
“好,谢谢。”
手机挂断了好一会儿,刚子还在发愣,还真有些不适应,他以为是召唤他回去呢,还好不是。
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刚子毫不犹豫地直接将手机关机。
云开拿了药匆匆回到书房,萧寒抱着水杯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的难受,她将药从药包里倒出来,倒在手心里,送到他嘴边,“张嘴。”
萧寒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想努力地笑一下,却没笑出来,然后他低下头张开嘴将那些药丸子吃进嘴里,最后漏掉一粒,他用舌尖轻轻卷起。
他柔软的舌尖划过她的掌心,带起一阵酥麻,湿糯温热,让云开忍不住有些颤栗。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动了别的心思。
好在萧寒并没有留意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真是糟糕透了。
萧寒喝了药之后躺在沙发上,眼皮合着,一只手放在腹腔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看起来很虚弱,缺乏安全感。
云开一直在沙发边蹲着,蹲得腿脚发麻,正想看看他是否睡着了,她想抽回手活动一下,他却突然开了口,“云云,别走……”
似梦呓,似恳求。
云开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她不敢再动,最后坐在了地板上,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攥着,攥得都有些疼。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萧寒似乎终于缓过劲儿来,缓缓睁开眼睛。
“好点没有?”云开一直没敢闭眼,怕他有什么意外。
萧寒坐起身,将她抱坐在腿上,“好多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开撇过脸,暗自松了口气,挣扎着要下去,他却不肯,一声无奈的叹息,“云云,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肯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云开没出声,掰开他的手下到地上,离开了书房。
萧寒再次叹气,手指插入发间使劲地揉了揉,一脸的懊恼和挫败。
云开离开书房就去了楼下,萧寒追上去,“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那么肯定傅达不是瑞瑞?”
“直觉。”
“不,你肯定有证据证明,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云开一本正经,丝毫没给他面子,“不可以,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是瑞瑞就好,其他的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现在自身难保就不要瞎操心了。”
萧寒的嘴角使劲地抽了抽,“真当我是外人?”
“难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过内人?”
真是太伤自尊心了,萧寒口中一阵腥甜,他连忙捂着嘴,不然绝对会血溅当场。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