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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取出一把弓,把一支绑住火药筒的火箭箭搭在弦上,黄狗三拿着火把,点着了火箭的引线,周全对准天空,拉尽弓弦,手一放,那箭矢拖着火苗射向天空,引信燃尽,箭杆上的火药筒在天空中炸开。
旅顺城内外都看到阴沉的天空中爆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全面反击开始!
随着烟花的爆炸,班鸿志亲自在城楼里敲响大鼓,几面大鼓同时敲响,急促的节奏成了杀敌的号令。
不管是城内城外,随着天空中的那一道火箭烟花,先是响起鼓声,接着整个旅顺都沸腾起来,火铳声、火药爆炸声、佛郎机炮击声、厮杀声、兵器撞击声、马蹄跑动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比战斗初期猛然暴涨了不知多少倍。
此时街道中被弗朗机炮压制住的清兵,在炮击间歇时,弓箭手以精准射击,杀伤不少炮手和火铳手,一些清兵则利用街道上各种地形掩护,跳跃着前进,拼命地试图靠近,再用兵器投掷攻击。
在街道两突然飞出许多黑乎乎的东西,眼尖的清兵还可以看见那东西后面拖着一条正在着火的绳索尾巴。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倚在墙边的清兵踢了一脚落在面前的黑东西,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事物,干脆弯下身来观看,正在此时那炸药包爆炸了,爆炸的一瞬间,气浪将此清兵掀翻,火苗舔上了他的棉甲,棉甲立马燃烧起来,爆炸气浪夹杂着铁片、木屑、碎石一股脑砸在他的身上,这个炸药包近距离爆炸使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嚎叫便无声无息了。
这些炸药包都是黑火药制作而成,其威力跟后世的大爆竹稍微好一些,这一甲喇的清兵并没携带金属重盔甲,爆炸产生的火苗立即引燃了其身上的棉甲,最令清兵害怕的还是炸药包中包裹的破铜烂铁片、木片、碎石等器物,随着爆炸四散飞溅出来。打在人身上,距离远的也许没有立即死亡的危险,但以满清的医术条件,要被一片生锈的破铁片刺入*内,其后人体内汹涌而来的感染、破伤风等后遗症,人便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哪怕能活着离开战场,但回到家中,得立即要家人准备后事了。
一个战力强悍的八旗士兵,就这样被一个廉价的炸药包夺去生命。
猛烈的炸药包爆炸。正在几条街道上连续发生。特别是队伍后面的清兵。因为密密麻麻的队形,一个炸药包就可以炸伤烧伤几个甚至十几个清兵。
战斗经验丰富的八旗士兵见同僚遭遇不测,纷纷躲避,但狭窄的街道。几乎无遮无掩的空间,密集的队形,能躲到哪里去?炸药包爆炸后飞出的铁片石子打在墙壁地面上又弹回来,力道有所减弱,但杀伤力仍然非常可观,砸得清兵呱呱大叫不止。最惨的还是火药引发的大火,一沾着清兵的棉甲,就腾地烧起来,除了在地上打滚压灭火苗外。没多少办法可以灭火,只要其他清兵来救,只要挨上,也会引燃自己上的棉甲。很多清兵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一些力大无穷的清兵用重兵器砸开街道边上的墙壁,企图躲到房屋里面去。但墙壁被砸开,正要收起兵器闪身进去,里面却如毒蛇般刺出几支长矛长枪,将兵器向外,身体企图躲入屋内的清兵捅了几个血窟窿。也有一些运气好的清兵成功钻进房屋内,和埋伏者战成一团,但无奈埋伏者占了先机,而且人多势众,常常以多打少,最重要的是知道房屋结构熟悉地形,一旦战斗不利,立即躲进其他房屋内,使清兵急切之间找不到踪影。
巩阿岱在戈什哈的簇拥下,通过瓮城,将接近内门时,朱明指挥的全面反击刚好展开。听到密集的鼓声,巩阿岱大吃一惊,刚张大口想说些什么,原本似乎无害的瓮城墙上飞下成群的炸药包,其中几个炸药包还没落地便发生爆炸,霎时间铁片、石子、木片横飞,一群戈什哈死死簇拥着巩阿岱,巩阿岱没受到一点伤害,但戈什哈却有多人立时被击中倒地。
爆炸的间隙,一个机灵的戈什哈一把拖着巩阿岱走进内门洞了,十几个忠心耿耿的戈什哈紧紧跟上来,不顾自己已浑身是伤,竭力紧紧围着巩阿岱。
滚滚浓烟中,巩阿岱发现自己的避雷针头盔不知被什么东西打飞到哪里去了,开口大声喊叫着什么,无奈戈什哈们都因突然爆炸声大作,耳朵处于暂时的失聪状态。
巩阿岱大怒,拔出腰刀,发疯般用刀背敲打戈什哈的身体,那些戈什哈不明白主子要干什么,只好跪下,任由巩阿岱殴打。过了好一阵,巩阿岱才明白自己的耳朵和戈什哈的耳朵都暂时失灵了,于是拍拍一个戈什哈背着的弓箭,并指指城楼上不时露出来投掷炸药包的人影。
戈什哈们终于明白巩阿岱是要用弓箭反击敌人,于是携带有弓箭的戈什哈纷纷引弓射箭,带着一些被炸懵的其他清兵都有样学样,用箭矢给城楼上的朱明一方造成了一些伤亡。
但这根本无法改变清兵处于被动挨打挨炸的处境。城楼上有人透过浓烟观察到瓮城内有巩阿岱穿着鲜艳的将官衣甲,一边将炸药包向这边投掷,一边告诉周边的战士。
“瓮城内有鞑子的大官!”
“炸死他!”
“向那里扔炸药包!”
“弓箭对准那里放箭!”
“火铳瞄准射击!”
这个信息传递缓慢的时代,军队的将官们一般都是穿戴得非常鲜艳显眼,一是为了给部属信心,二是好让部下方便找到自己,但也因此成了敌人的好目标。弓箭、标枪、炸药包、火铳射击的子弹,密集向着巩阿岱的位置滚滚而来,巩阿岱的瓮城内门位置,由于角度问题,火铳弓箭不好打击,但炸药包爆炸产生的铁片石子却可以很好地杀伤那里的任何人,一个炸药包离巩阿岱身边不远的地方爆炸,飞来一颗鸡蛋大的石头。狠狠砸在巩阿岱的脸蛋上,巩阿岱的鼻子上、嘴唇、门牙被砸得稀巴烂,连舌头也被砸断,巩阿岱当时就晕了过去。
忠心的戈什哈们涌过来护住主子巩阿岱,一个头脑清醒的戈什哈,明白是巩阿岱的耀眼衣甲吸引了敌人的集中攻击,立刻示意其他戈什哈脱去巩阿岱的衣甲,以便设法将他带出瓮城这个死地。在戈什哈的忙乱中,巩阿岱醒过来,见冲进城内的清兵至少伤亡了三成了。那可是大清的精锐呐!在别的战场。这样的伤亡代价。起码能换来歼灭上千甚至几千明军的战果。巩阿岱才明白,旅顺城内的“逃亡奴隶”那么绝非简单!
下定决心的巩阿岱艰难地举起手指,指指城内的清兵,又向城外挥挥手。戈什哈们明白巩阿岱是要下令城内的清兵向城外撤退,便大声喊叫城内的清兵快快向城外撤退。但此时,又有几个炸药包同时飞来,将几个戈什哈也炸得血肉横飞,连同巩阿岱一起倒在血泊中。
跟巩阿岱受到攻击一样,进入城内的清兵各级军官都受到了重点照顾,在很短的时间里,进城的清兵失去指挥,各自为战。盲目地在城内街道内乱窜,一开始还企图凭着八旗士兵的悍勇挽回颓势,经过一阵毫无组织次序的反击,城内的埋伏者仿佛一个多年未曾吃饱的饿汉,一朝能有机会吃饱。吃得眼睛都红了,在一些老兵的带领下,埋伏者除了继续投掷炸药包外,还利用有利地形,展开一*的疯狂决死冲击,虽然战力远不如八旗悍卒,但在以命换命的打法下,清兵的伤亡不断增长。
冲进城内的清兵们发现除了白白增加伤亡以外毫无作用。
到了这个时候,作战经验丰富的清兵们明白,这是一个大大陷阱,继续呆在里面就是等死,越是强悍越死得快,唯一的出路是快快离开旅顺城这个大陷阱。于是一开始是一些清兵自发地向来路退却,后来是一些尚未战死的军官也开始组织部下有序撤退,等到巩阿岱的戈什哈传达命令速离此地,逃跑就才变成了合法的撤退,一时间,形成了由城内向城外流动的人潮。
登城甬道上的战斗最为激烈,清兵用厚厚的几层尸体铺满甬道作为代价,夺取了第二道防御墙,生还的火铳手退到第三道防御墙,悍不畏死的清兵以第二道防御墙和双方战死者的尸体为掩体,甬道外的清兵射箭或投掷武器掩护,缓缓攻击前进,防守第三道墙的战士,将火铳管都打红了,炸药包像雨点般砸向清兵,甬道上堆满了双方的尸体流淌出来的鲜血很快结成了血红色的冰,导致倾斜的甬道湿滑无比,炸药包大多掉到甬道外爆炸,清兵也察觉到炸药包的引信较长,一看到有炸药包落在甬道上,立马一脚将炸药包踢出甬道之外,这样一来炸药包攻击在甬道上给清兵造成的伤亡并不多,第三道防御墙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失守。幸好,此时甬道上的清兵见城内的其他清兵在向城门撤退,便放弃攻击,只是守住第二道和第一道防御墙,不让城上的敌人冲下来截断了大队清兵的退路。
其实,甬道上的清兵的防守是多余的,城内的伏击者并没有打算堵塞清兵由撤退的道路,朱明在诱敌作战方案时,就确定此时不能堵塞清兵撤退的退路,否则,这些镶蓝旗清兵拼起命来,就算能以火器的优势大量歼敌,但自身伤亡也肯定不低,因此朱明干脆让开清兵撤退的道路,只在清兵撤退时,由道路两旁及其后尾,利用地形掩护火铳弓箭射击、炸药包轰炸的非接触式方式攻击,这样造成清兵的损失更大。这不是八旗悍兵最熟悉的肉搏厮杀方式,一时之间面对这种非接触式打击方式毫无应对办法,特别是在向城外撤退期间,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在通过瓮城向外撤退的清兵人潮,发现瓮城墙上没有再发铳射击和投掷炸药包,却是倒下来很多液体,流到内门、外门各处都有,撤退的清兵踩在这些黏糊糊的液体上,飞溅起来弄得裤脚、棉甲、毡帽到处都是,粘着就拍打不去,况且清兵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去拍打。
“好吧!快到尾巴了,动手使用最后一个大杀器吧!”朱明一直在城墙上注视着战况的进展,眼见剩余的清兵已撤退了一大半,在城内剩下还有不足两三百人正急急冲向城门,遂下令启动城内的最后最惨烈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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