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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杨璐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手颤抖着捂住了嘴,差点尖叫出声。
第一次,她看到了兽人如何残忍地对待人类,漫开的鲜血,满眼全是刺目的鲜红,这一刻杨璐觉得身心俱冷。
一名兽人拖着那具尸体往树林边上一扔,如同扔一件垃圾。
鸣的脸半显兽形,狰狞地呲牙,朝被那些簌簌发抖的人类威胁性地大吼一声,转过身,见到杨璐微微一愣,随后敛去兽化痕迹,恢复成人的相貌。杨璐与他对视良久,鸣察觉到杨璐眼中的惊恐,朝杨璐走来。
杨璐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想逃开,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咬住牙镇定心神,马上稳住了身体,站在原地不动,她无法逃避也不想再逃开,因为只有面对事实才能知道真相。
鸣走到杨璐跟前,看着她苍白的脸,故作镇定的神情,咧嘴一笑:“害怕了?”
明明与平时一样的戏谑笑容,此刻却让杨璐心生恐惧,牙关轻轻打颤,她使劲用指甲掐着手心尽量保持镇定,不让声音发抖:“你刚才杀了那个男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鸣收敛笑容,目光变得阴狠愤怒,咬牙道:“如果不是焰阻止我们,我早就撕碎了这群人类!”
“为什么?”杨璐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解地问。
鸣恨恨道:“这群东西都是尼诺兽族领地的人类,是我们的俘虏。上次这群人帮助尼诺兽王攻击我们,抢走我们的雌性,杀死不少族人和幼兽!我恨不得咬断他们的脖子,将他们全部撕个粉碎!”
杨璐恍然明白,原来这群人是尼诺兽族领地上庇护的人类。几天前,趁焰带她离开领地寻找可接纳她的人族的时候,尼诺兽族和这群人一同潜入焰的领地偷袭了焰的族人,难怪鸣会如此憎恨这群人。她虽然能理解鸣为何如此残暴地对待这群人,但她仍旧不太赞同鸣肆意杀死失去反抗力的俘虏。
鸣方才的话,明示了焰已经开始攻打尼诺兽族复仇了。杨璐不由担心起焰来,急忙问道:“这么说,你们已经进攻了尼诺兽族了吧,那战斗还在继续么?焰在哪里?”
“你昏迷了两个黑夜和一整个白昼,所以不知道。战斗昨晚就开始了,尼诺兽族领地的人族部落已经基本被我们消灭,连兽族都被我们打得逃离出他们的村落。尼诺族的兽王带领剩下的尼诺兽人们躲进了尼诺王兽山洞里,在山洞口筑起石头墙防守长翅膀的兽人勇士,放出火翼龙鸟这种怪兽企图阻止我们进攻,简直太可笑了!”鸣看了她一眼,很自豪地说:“焰是战无不胜的飞虎兽王,就算火翼龙鸟很厉害,也能战胜它。看着吧,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完蛋了!”
“我想去看看!”杨璐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听到焰正在跟凶残的尼诺兽族战斗,心里一紧,担心不已,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她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很冒失,见鸣犹疑地瞧着她,忙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远远地看看就好。”
鸣眯着眼探究似的盯着杨璐看,杨璐没由来地些微心慌,心想,鸣他该不是怀疑自己是奸细吧,要不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毕竟对焰的担忧战胜了所有顾虑,杨璐赶紧保证:“你相信我,我绝不是奸细,焰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只想去看看他,远远地看一眼就回来。”
鸣忽然笑起来,指了指她身后:“你如果想看我族兽王怎么打败尼诺兽族的话,不用问我,直接问我们的兽王吧。”
杨璐一愣,转过身,原来焰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朝他们走来。
他刚刚恢复人形,赤|裸着身体,古铜色的肌肤和淡金色的毛发上到处沾染了血迹,健壮的手臂染满鲜血,就像刚刚从血浆中拔|出来一般,血珠不断从利爪尖滴落,半兽化的坚毅脸庞尚未将凶狠戾气完全收敛,眼瞳仍然保持灿金色兽化的颜色,四肢和胸膛隐约看得到淡黑色虎纹。
从他身上只有几处不深的伤口判断,那些血多半是敌人的,杨璐稍稍松了口气。
焰没有看向杨路,他的视线始终停驻在鸣的身上,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他与杨璐擦肩而过,停在鸣的面前:“刚刚结束的战役中,尼诺兽族突然放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火翼龙鸟,不但比普通的火翼龙鸟要暴烈凶狠许多,而且爪子有毒,嘴里还会喷射出能融化骨头的毒汁。玄在战斗中被毒汁溅到后,尼诺兽王趁机打伤了他,暂时不能战斗了。你马上带人跟我去战场,留下十五名雄性保护村子,其余的人都随我去。”
鸣皱眉道:“把这些人族俘虏全杀了吧!万一我们离开村子,他们不老实怎么办?”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杨璐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但最终咬住唇,将求情和反对的话压在喉间,她不是兽人,不属于这里,那些人类曾经参与杀害过焰的族人,鸣要杀死他们,即使她看不过去,也没理由和资格为焰的敌人求情。
鸣脸上浮现出嗜血残忍的笑,转身正要离开。
焰叫住他:“小孩和女人不杀。”
鸣心中不满,但最终没有忤逆焰,勉强答应。他和兽人将俘虏中的男子全部抓到树林里,随后林子里传来阵阵惨叫,但很快就没了声音。当这些人被兽人推进树林时,杨璐就闭上眼捂住耳朵,不敢看不敢听,可尖叫声还是穿过手掌钻入她耳中,杨璐再一次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血腥。
这一次,焰没有走过来安慰杨璐,始终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杨璐才慢慢放下手,脸色已苍白得吓人。
焰忽然开口:“我要走了,你留在村子里别乱跑。”
杨璐回过神来,想起焰刚才说玄受了重伤,她很担心,忙问焰:“玄的伤势要不要紧?他现在怎么样了?”
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很凝重:“伤得不轻,但暂时不会死。他起先执意不肯退下战场,是我强行将他带下来的。被毒液污染到的伤口,连疗伤的卡迦叶子都没办法让它止血愈合。”
杨璐急道:“那怎么办?我想见他,可以吗?”
焰的眼中闪过一道忧伤:“好吧,你跟我去见见他吧。”
杨璐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等等,我就来。”
她跑回焰的屋子,用兽皮将背包迅速卷好,背在身上。焰跟了进来,不解地看着她。
杨璐转过身:“我们走吧。”
焰点点头,拉着她走出屋子,大手忽然握住杨璐的手臂,将她往空中轻轻一抛,化成飞虎兽型,猛地一跃,接住她下落的身体,张开翅膀,瞬间飞上了天空,箭一般往北边尼诺兽族的领地飞去。
焰没有等鸣,他必须先赶回战场,飞行速度很快,杨璐伏在他背上,气流急速掠过她的全身,连眼睛都睁不开。
其实焰载着她飞到目的地最多只花了十几分钟,但对杨璐来讲,却显得十分漫长。
说起玄的伤势时,焰那忧伤悲愤的神情令她惊骇,玄的伤势难道……
杨璐的心揪了起来,一阵阵的痛————没错,玄是曾经伤害过自己,但后来玄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啊。尽管仍旧不能接受玄用兽人的方式强迫自己成为他的伴侣,可自己绝不希望他死去。
一路上,杨璐的心乱成一团。
焰忽然俯冲,下一刻他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杨璐这才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出了森林,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坡,抬起头望去,前方是一座十分险峻的高山,深绿色枝蔓攀附着紫红色山岩,密密麻麻覆盖住几乎整座山体。山腰有一处巨大的洞穴,洞口边岩石形状诡异尖利凸出,彷如魔鬼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向天咆哮。
洞中不时传来尖锐的兽吼,令人毛骨悚然。山脚下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被撕碎的兽人尸体,绝大部分保持着兽形,只不过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杨璐发现,其中大部分尸体是体型三到五米尾巴很像鳄鱼的兽人,它们浑身墨黑色鳞片,长得像巨蜥,脑袋却像长嘴猛犬,长相十分狰狞丑陋。她猜想这应该是尼诺兽人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丝呛人的难闻气味。
飞虎兽王领地的兽人们见焰回来了,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有几名重伤的兽人互相搀扶着蹒跚走来。一部分兽人仍旧维持兽的形态,其中一名豹型兽人嘴里还叼着一具残肢,咬得咯吱作响,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一路洒在泥土上。
焰倾□体,杨璐从他背上跳下,焰化成人形。
一头巨大的狮虎兽走了过来,鼻子碰了碰焰的手心,变成了人形,他惊讶地瞥了眼焰身后的杨璐,随即收回目光,用兽人的语言向焰汇报情况。
焰跟他交谈了几句,回头对杨璐道:“我们刚刚跟尼诺兽人打了一仗,他们退回山洞去了,火翼龙鸟也被召回,暂时不会有危险。你去看玄吧,太阳落山前,我们要将尼诺兽人打败,你记住呆在玄那里别出来。”
他推了推杨璐,吩咐身边的狮虎兽人:“带她去看玄。”
狮虎兽人惊异地看了眼杨璐,又望向焰,疑惑不解:“为什么带这个女人去看玄?玄不是说她很可能是尼诺兽族的奸细吗?”
“她不是。”焰没有半分迟疑,斩钉截铁:“玄也不认为她是奸细了,否则不会要她做伴侣。”
狮虎兽人更加惊讶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璐:“玄选了这个人类女人做伴侣?!!她只配当兽人的女奴!”
焰皱了皱眉,威严地说:“璐不是女奴,玄也喜欢她,但是她现在由我飞虎兽王来保护!”
狮虎兽人不再言语,默默地领着杨璐离开。
他带着杨璐走下山坡,来到坡下一个朝阳的小山洞前,指了指里面:“受伤的族人全在里面休息,玄也在里面。他伤得最重,现在还没死,我带你去看他吧。”
杨璐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山洞,她心里很紧张,小心翼翼地避开躺在地上的兽人往里走,这些受了伤的兽人们保持着人形,看到杨璐跟在虎狮兽人后面走进来,眼中满是疑问。
虎狮兽人停住脚步,让到一旁,指着地上一个昏迷的男兽人对杨璐说:“玄。”
杨璐看到玄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脸上的血痂已经凝固,浑身裹着卡迦叶子,但仍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玄的呼吸很沉重,浓眉紧锁,牙关咬得很紧,喉结不时滚动,极力压抑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
杨璐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她按捺下心痛,轻手轻脚走过去,跪伏在他身旁,试探性地轻轻唤道:“玄……我是杨璐……玄?”
玄的眼睫忽然一颤,随即放松,慢慢睁开眼,墨瞳没有平时的光芒,但望向杨璐的目光不减一丝眷恋和温柔,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想对杨璐微笑:“璐……”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本来想放假一天的,最后还是写了
这几天熬夜码字结果着了凉,脑袋和肚子痛死了,苦逼啊……T T
俺带病更新,乃们肿么忍心霸王俺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