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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一点。”陈厚开口。
“什么?”一路的视线扫着外面,江北现在人是安全的,可一旦一哥知道警察也跟了进来,恐怕结果就不会那么好了,对方是想要留命所以才会找她,为的就是想活着出去。
“你真的放弃了陈辰不后悔?”
陈辰总体而言就真的比江北的所有多了一层描金,这层描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江北一辈子也得不到,放弃一个良人对她而言就真的是划算?霍一路现在反悔也是来不及了。
警方如果直接出面,那江北的小命直接就交代进去了。
一路拒绝回答,回答什么?她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呢,自己知道就好了,人活一场哪里就天天如意,少不得碰上一些倒霉倒胃口的事情,过去就好了。
阿一看着江北的这张脸,可真是长得一点都不像是他的妈妈,“亲手将自己的继父送进大牢里感觉怎么样?”
千算万算就把他给遗漏了,最后还真是栽在他的身上,多能忍?这么多年了,知道的一清二楚,竟然什么都不说?好有城府,不是他栽而是江沛得两口子栽了连累他。
“我今天叫霍一路来救你,也算是帮了你吧,毕竟如果不是我,她今天可能就变成别人的太太了,你是很欣喜我来找你了吧。”一哥用脚踢踢江北的腿,他现在已经思绪都整理清楚了,他不能弄死江北,也不能犯险去搞霍一路,这样不值得,他首要的任务就是拿了钱走人,其他的以后再找机会,但是真的忍受不了,叫个女人翻了他,真窝囊。
江北扯扯唇,那双脚一直踩在他的腿上,一开始是疼慢慢的疼痛变成了麻变成了木,整条腿被木贯穿,现在被人集中踩到这一点上,疼痛又散了开。
“我如果是江沛得,我一定不会留着你。”
斩草要除根的,没想到最后反水的就是这个小畜生。
霍一路穿上防弹背心,她是觉得没有必要,阿一不会现在搞死她,真的想她死那他自己也不用活了,人不是被逼到极限,就不会想着不能活,特别是他们这样的人。
“你进去以后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们会尽快找到合适的点,其实陈厚本人还是希望能留住阿一的命,人能留住江沛得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如果不行的话,也只能放手一搏,尽量是以保住阿一的性命为主,警方现在还有很多的线头没解开,比如说胡警官的身份暴露,比如说当年江北父亲的身份暴露,过去他怀疑是雷耀明变节,可胡警官也死了,总不能说自己现在也是变节的吧?江沛得的嘴里根本问不出来有用有价值的东西。
“我自己能解决。”
霍一路推车门下车,陈厚送了她一句好运。
刚脚落地,陈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依旧是那一身的衣服,领结已经扯了开,现在的形象和早上简直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和你最后谈谈。”
陈辰还是想努力一次,他没有尽力生怕自己以后会后悔,好,这个女人是他选的,背景也很狼狈,全世界都知道霍一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觉得没有关系,他欣赏他喜欢就好,对,他们是合作关系,是互利互惠,没有她,自己也能一样的活,也可以娶妻生子,可以找更加合适的人去联姻,事实上霍一路嫁不嫁现在除了对他的名誉有点伤害,剩下大部分都是他占便宜,她毁约他就可以凭借着他毁约这件事得到更多的利益。
“路上说吧。”她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陈辰的眼睛从她的身上扫过,他伸出手拉住霍一路的手。
“真的就要去?”
她挑眉,不去的话自己何必走到这里,“陈辰,或许你觉得我渣,但我欠他的,你如果愿意,他人回来我们的约定继续。”她想以陈辰的脾气不会选择继续。
陈辰侧着眼瞥她,这是第一次他用一种待定的目光扫向霍一路,已经除却了过去的温柔,当霍一路开口说可以继续约定陈辰的目光就变了,感激吗?
当全阳城的人都知道注册当天我人被你抛下,就算是有点气节的人都不能继续这场婚姻,是她自恃清高呢还是她把自己想的过于重要了?人哪里有双向选择,人生只有单项选择的。
“你去我们的约就作废了。”他虽然不是大房所生的,可他的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打了陈家的脸他配合霍一路去打,他还讲什么以后?就算是他和霍一路真的以后结婚了,陈家也会彻底把他抛开的,霍一路的是霍一路的,他的是他的。
陈辰觉得自己最大的悲哀就在于,他不会麻痹自己,所有的事情他都很清楚,然后按照清楚的路线去走,他骗任何人他都不会欺骗自己。
“一个江北,他以前和我比不了以后更加没有办法和我比,一路你也清楚我这人呢,虽然不觉得掉了我的面子能怎么样,但以后我们见了面也只能是视而不见,所有的结果你都想到了吗?钱的问题你可以不用考虑,反正你现在钱多,可你也不会时时走运的,真的就要这样?再也不考虑了?”
做人还是理性一些为好。
“做人做事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出发点从来不是以理智为主,你说的我都没想过,现在想也没用。”
陈辰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很好,这是他所认识的霍一路。
“祝你幸运。”陈辰转身拿着自己的外套离开,从今以后这个人是怎么样的和他无关。
陈家放风陈辰和霍一路的婚礼取消,两个人因为价值观不同最后遗憾的选择分手,从今以后依旧是很好的朋友,媒体马上就炸了锅,朋友?
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谁和谁还是朋友?
霍一路接到阿一的第二通电话,告诉她上山,自己一个人进了山里,都是小路走起来比较麻烦,她发达以后真的就很少会来这样的地方,走了大约三十分钟,你看不是有人约她上来,她都不清楚上面还有木屋,警察的手脚也是很快的,不过不确定人质的安全,动作比霍一路更加慢一点。
“我来了。”
霍一路举着手进了门,里面的人没有动静,她也听不到江北的声音,不知道人是关在这里,还是关在其他的地方。
四面无人,很奇怪。
难道是预估出错了,刚想动一下,感觉到后面有风,后脑就被抵住了。
“路姐别来无恙,我们好久不见。”
一哥拿着绳子绑着她的手,霍一路配合她,她身上什么都没带,完完全全的符合她生意人的身份。
“是挺久不见的,我今天注册你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害得我婚都结不成了,哎,来就来吧礼物送的太大,不好收。”结婚也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看你出现就搞砸了我的婚礼,我很无辜的。
阿一拿着刀直接在她的衬衫上一划,霍一路拧着眉头,一哥笑呵呵的开口:“防弹衣?”真是搞笑。
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身上的嘛,真的想要命直接对准头,保准没的救。
“路姐现在安逸的日子过的太多,头脑都转不动了。”推着她进去,开了门进去,江北地上躺着呢,手被拷在了一个炉子边上,炉子里面有火,上面坐着一个大盆,大盆里面有水,烧开的水,山上早晚会凉,但是这样的气温在凉又能凉到哪里去?今天阳城的气温足足有三十七八度,江北的腿看起来颇为糟糕。
霍一路开门见山:“你把他搞成这个样子总得上点药吧,人搞死了弄残废了,那也就不值得我花这个钱了。”
一哥点头,好像表示对霍一路说出口话的赞同,可下一秒他用脚去碰那个坐在炉子上的盆,里面的热水就洒出来一点,江北怎么可能躲得开,他的手就被拷在那上面的栏杆上,滚烫滚烫的热水,江北的人明显就是一抖,一哥笑盈盈的,这样才有意思,男人嘛,就得能忍:“路姐觉得如何?”
“不如何。”
“我看路姐很不高兴的样子,路姐不开心我就不开心,谁给我们路姐难受那就是让我觉得不痛快呢。”一哥上脚去踹霍一路的小腿:“听说你不跪天不跪地……”他的意思够不够明显?
“阿一,你要多少你开个价,你想去哪里,我想办法送你走。”霍一路避开他值钱的话,自己陈述事实,他找自己来绝对就不是为了羞辱她的,既然这样何必玩的这么大。
“我是要钱,我也要出去,可是我现在又一想,路姐你说我在永和的日子过的好好的,是你搅的天翻地覆的,搞的我现在和丧家之犬一样,这笔账我应该算在谁的身上?”阿一拿着一个瓢,他搞了满满一瓢的热水,然后举在江北的头顶,其实浇下去也应该死不成的,他多浇几次才能达成涮火锅的效果,这都是需要持续加热的。
搅的他不得安生,他是不是该要点利息?霍一路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后面有警察?
手稍稍的一歪,热水就洒在江北的头顶上一点点,一路捏着拳头,江北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过声,扣着的那手铐被拉得紧紧的,你看他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的,不能使劲去拉,不然炉子和盆搞翻了也会要他半条命,他不动坐在这里也是要她半条命,这样的天气,炉子里的火又是那么旺,一身的汗,热汗流出来以后冷汗跟着流,眼睫毛上全部都是水,这就是阿一的目的,我玩死你们。
“路姐?”在犹豫一下,真的就浇下去了,到时候后果可是不敢设想的。
霍一路单腿往下弯了弯,她对下跪这事还真的就有点不习惯,跪祖宗的那么几次也是因为要去感激,她霍一路确实很本事,祖坟冒青烟,那是极致的高兴,现在这算是什么。
腿下不去。
“不跪呀?”
一哥作势又动了动那个瓢,他故意手狠狠抖了一下,“我怕有警察随时冒出来,路姐这水这样的烫,我可端不住太久。”
江北的脸上立马溅出来一个红点,非常明显的红,水滴到了他的脸上,不过现在他除了流汗似乎抖都不会抖了,就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这种状况他无力改变,他做不了任何的解救工作,他出不出声霍一路都是难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睛闭起来,她也不希望别人看见她的狼狈。
一路的跪贴了地,不过依旧是一条腿,她不能顺着阿一来,这人就是疯狗,真的让他嗨起来谁都跑不了。
“阿一,你如果还想靠我出去,那么我劝你一句,人前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当然如果你原本打算的就是要弄死我和他,那就当我前一句话没有说过。”
一哥好心情的收了那个瓢,扔回去。
“我现在还能走得掉吗?下面不是都被警察给埋伏包围上了。”他就算插翅都难飞。
“我说没警察你信吗?”
“你说话我可不敢信,那个姓胡的你都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死活不承认自己和警察之间有牵扯,路姐的话水分太大。”
“我承认了难道你就能放了她?我是无辜的,我从来说谎话。”
“你他妈的满嘴就没一句真话。”阿一一叫踹了出去,揣在霍一路的胸口上,他妈的还说你没和条子勾勾搭,江沛得如果听我的,他们就不会翻船了:“放她?她父母是你送走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被我抓到了,我把他们晒成肉干喂狗。”
一哥丝毫不介意自己丑陋的嘴脸,他干的就是这一行,活着的时候享受尽所有的富贵荣华,死了也没打算能留个全尸,家里人更是不在乎,出来混早就料到了,难道他会斩别人的全家,别人就不会斩他的全家了?
姓胡的一定要死,谁让她干这一行,要怪就怪她自己,有那么多的职业,就偏偏和自己过不去,她查了自己多少货?其中最大的那一批,搞的他失去了江沛得的全部信任,如果不是这个姓胡的,他们现在大家都是安好无比,江沛得那个老婆也不会精的算计三算计四,最后落自己儿子的手里了,一对蠢货。
“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送我出去?”
一哥只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想听听看,光明正大的他走不出去,只能靠偷渡,可他需要钱。
阿一看着那鸡腿,他没有动,他让霍一路给他带上来的食物,真的送到眼前,他又只是看看,如果里面放了东西呢?他都能想到用这样的想法去整路姐,难道路姐就不会反过来学学他?呵呵。
“你把这些都吃了。”
霍一路从袋子里拿出来鸡腿,她蹲到江北的眼前,送到他的嘴边让他咬。
江北摇头。
根本吃不下,他现在的身体完全就是呈现了一种不合作的态度,四肢百骸全部都不听话,他觉得也许人的尽头可能就是这样。
“吃,吃了才能补充体力。”
其他的东西她也不方便带,吃下去就会饱,无论之后几天发生什么,最不好的想想,就算是做了死鬼也是个饱死鬼,也不是很亏。
江北的腿疼,现在脸上的疼痛感已经弱了不少,可肩膀上刚刚洒出来的那些水,火辣辣的疼,怎么可能吃得进去东西,试着去张嘴,可真的吃不动。
“我吃不下。”
霍一路上手去撕,拽下来一大块的肉连带着皮,送到江北的嘴边,他的嘴唇发白,动了动张口还是咬了,不过吃东西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人一折腾果然五官就容易走样,可他还是最好看的。
她就过来这么一下下,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霍一路扭头看着一哥,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没说,说不说都是多余的,那人也不会听她的。
“我出来的时候陈辰拦了我,他和我讲,江北的过去不如他以后依旧是不如他,问我有没有想好,你人在公司就一定知道永和的开发案,我和他结不成婚,问题出在我这里,我的损失就大了。”她的眼睛淡淡的扫着江北,讲一个事实,不是为了让他感激,而是让他有活下去的勇气,你欠我的,欠大发了,不是一条命的事,一条命贵的有贵的价格,便宜有便宜的价格,她按照哪个给他算?我他妈为了你,背信弃义,什么道义都不讲,通通都扔了。
算多了,自己吃亏,算少了人家江北还认为自己的性命是无价呢。
继续揪下来一大块,全部都塞到他的嘴里,能不能吞得下去就看他个人的本事,她也落难过,也明白这种心情,一秒钟放弃掉的就是一辈子,人的一辈子太长,你也许是暂时的倒霉,你还没有摸到以后的大运,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比任何人都好过,可这短短的一秒钟你放弃掉了就没以后了,还谈什么运不运的。
“他把我绑了,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这是江北对霍一路讲的第一句话,他明知道危险,但他还是兴奋了,这是唯一能扭转目前局势的筹码,只要霍一路肯来,自己就有机会翻身,他就有办法将陈辰踢出局,现在陈辰出局了,剩下的就是赌赌看他们的运气如何。
“你们两个人在那边也柔情蜜意够了吧?”
一哥扫了一眼过来。
霍一路放开江北,“你用他做人质也不过就是要一份安全,不如我替他。”
江北的手动了动,一路的视线垂了下来,江北刚刚可能是哪里碰到热的地方了,她如果可能真的很想把眼前的王八蛋给碎尸万段。
他们就躲在山上不下来,陈厚他们的人已经开始山上了,等足了三个小时上面第一队依旧一点动静没有,人分成几批开始沿着事先准备好的路线图上山,一屋子为目标向上,屋子就是一个破屋子而已,不具备挡弹的功能,可里面现在还有两个大活人人质。
陈厚在山下部署,人一定要抓活的,尽全力去抓活的,死的没有任何的价值,上面的人说阿一太贼,瞄不到,事先已经做了准备,强攻进去,死的就是人质。
一个吃着烧野兔,这是他自己抓的,自己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比较安心的,霍一路的钱还没到位,因为来的时候根本没给她准备的时间,她现在打电话去让手底下的人准备。
“……记着想办法分散去取,动用你们的脑子好好的想一想,我不想银行去报警然后警察找到我这里来。”说的够不够清晰?
这样大笔钱的动用,银行就一定会怀疑,手底下的人马上就猜到了,可能人是被绑架了,但是霍总的态度真的是模棱两可的,是报警还是不报警?电话里一直在说不报警,可让他又动脑子,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的,真的出了问题,他担不起霍总的一条命。
钱,现在要去搞钱。
阿一已经准备拔枪了,现在去搞钱?你他妈的不知道你来的任务是什么?想死那就一块去死,欣赏完你的戏了,可惜太不入流,准备动手,霍一路靠着江北,她突然吻了江北,快速离开他的唇:“我想办法送你走。”陈厚的人悄然无声的冲了进来,阿一见有人破门,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狠,对准霍一路,我他妈的跟你讲道义,讲道理,你竟然报警?
砰地一脚踹了过去,霍一路才劝了阿一把火灭了,眼见着就能说得通,这边警察破门了,那火灭了没有太久,盆里的水依旧是滚烫的,阿一匆忙反应之间就是想能抓个垫背的,上脚去踹,这边警察突然从后方制服他,将人两面一拖强制按在地上,可脚踹出去的力道已经发挥出去了,霍一路想伸手去拉江北,她转个身,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真的烫也没有想那么多,可江北愣是用自己的背全都给接下来了,原本走不掉的也是他,他被扣在这里,霍一路的人是自由的,她的唇边还有他炙热的呼吸可转瞬间他炙热的气息就已变得冷却。
江北被送往医院,阿一被缉拿归案。
霍一路抱着头坐在外面,江北人还在里面,变成熟的江北了,一路苦笑着想,只不过她现在还能苦笑出来,里面的人恐怕就连苦笑都苦不出来了。
男与女的游戏交锋,谁狠谁胜,爱情它是个刺激的游戏,引无数的男女奋不顾身的往里跳,爱情它神秘甜蜜又残酷。
给家里打电话,叫佣人送衣服来医院,她是没的回了,现在还好晚上都不知道他要怎么过。
江北的手就没离开过霍一路,推出来的时候人的脸勉强还是能看,等到过了药劲,江北忍道极限超越了极限,握着她的手整个人发抖,他痛的不能吃不能喝,甚至觉也不能睡,霍一路半夜两点多才睡,她闭着眼睛刚刚睡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握着她的那只手抖了起来,江北的手随后离开了她的手,她的手摸了过去,拉住他的,他整个人都在抖的厉害,额头上都是汗。
形容不清的疼痛感,击破身体各个部分然后直击进入大脑,脑子也跟着炸开的疼,无论他的堡垒有多么的坚固,逼人进入窒息地带,多一秒的缓和时间都不给你,江北的坚强开始逐步被瓦解,开始失守,再次推开他的手。
入骨的疼,哪怕就是在爱的爱人在眼前,也起不到任何缓解的作用,浑身一阵冰一阵热,将他架在那上面烤。
“去找医生……”
他咬着牙。
霍一路去找医生,医生检查过以后开了一些药,不过吃下去药劲迟早还是会过的,一整夜江北和一路就是这样度过的,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他的牙几乎都要咬碎,疼痛上来浑身疼到痉挛,手去抓着床单,而后改成整个人埋在上面,他上牙去咬,时间一点一滴磨掉江北的意志,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不哭但是他的牙齿也跟着发抖,人就在这里,她就在边上,时间一点一滴磨去的也是她所有的怨气,一路阴沉沉的开口:“江北,你撑过去,我嫁你。”
江北逼着自己去睡,可是睡不到两三秒马上就会被疼醒,脚蹬着床,任凭霍一路现在有花不完的钱,她想买江北一个不疼却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撑看着他疼看着他在挣扎,她唯一能做的也无非就是陪着。
抹了一把脸,似乎想起来了他陪伴自己的日子,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无力。
眼睁睁的瞧着,却什么都做不得。
霍一路的电话响,她人一激灵,黑夜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能渡了过来,白天他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不踏实的睡了过去,虚虚实实的自己睡了又醒,梦里又是他挣扎的样子,醒醒睡睡,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睡过没有,指着江北:“我出去接个电话,他醒了出来叫我。”
开了门随手带上走了出去。
电话是阴平打过来的,陈辰那边已经放了消息出去,永和的那边的投资案也和她打过招呼,其实他们谁做对阴平来说差别不大。
一路很想抽根烟,结果刚刚点上,那边护士就出来了提醒她。
“霍小姐,这里不能抽烟。”
一路看看自己手上刚刚点燃的香烟耸了耸肩马上就给掐灭了,其实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守规矩的人,她有逆骨她也叛逆,可是现在她更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活着,开始接接受正常的生活准则,讲医院不能抽烟,她就可以马上掐掉。
“我?在医院呢。”
提不到神,又挨了一夜,今天晚上她自己都犯难,陪伴病人其实没有多难,难的是这个病人的疼会传到你的身上,身上的疼痛是少的,精神上的刺激,一路受不了,换做是她疼或许比现在能让她觉得舒服一些。
阴平正巧就在附近,顺路就转了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探江北的病。
“脸色不太好,昨天没睡?”
一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睡?他抖的和发动机似的,牙齿咬得作响,困到极致了可能闭上眼睛就是几秒的事儿,醒了继续抖,她睡什么?阿一那边不合作,陈厚还没问出来重点,一路觉得哪里隐约不太对,江太太现在的好运像不像是过去的她?被胡警官关照时期的她?走路都带风的。
阴平递给她两杯咖啡,这是买给她的,霍一菲那边上庭已经重新判过了,罪是脱不掉的,不过比第一次的审判好了很多,一路接过咖啡喝了两口,人的精神明显就是集中不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情,就连霍一菲今天开庭她都给忘记了,忘的一干二净。
“哪里有的睡,他伤的很重。”
就不是一个惨能形容的,现在江北全身都是破败不堪的,她不接收,就他这个身体,以后指望他能怎么样?自己都觉得他娶了别人都是害了别人,可着她一个人糟践吧。
“永和的投资要不要我伸把手?”阴平既然开口,她就有把握陈辰会卖她这个面子,陈辰即便暂时损失一些,从长远的以后来讲,他也不会亏的,靠着阴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算了,我欠他的。”
欠就还干净了为止,像是江北这种人情债,霍一路觉得能少欠就少欠,最好不欠,能用钱去解决掉的,何苦用情去解决。
“谢了。”
她拍阴平的肩,她这人就是这样,和谁都容易勾肩搭背,这也是毛病,一直就没有修正过来,里面的门拉了开,听见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霍一路大步就奔了进去,江北果然是人醒了。
“去叫医生……”
阴平想,或许霍一路自我都没有意识到,她和陈辰根本就走不到一起,不管陈辰能付出多少,她努力多少,江北活着一天就是看不到希望。
阴平开着车回了家,巧云刚刚也有看见新闻,霍一菲呢她是有好感,但确定不是她的女儿以后人就冷静了下来,再也别无他想,一个陌生的人而已,在有好感又能如何,甚至她会去憎恨这种好感,对别人好就意味着是对女儿的背叛,在巧云这辈子当中,她就是靠这样的一种不能背叛的精神在活,如果就连这么一点的精神都没,她可能人生就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新闻报道的很详细,巧云也看的很全面,她觉得法律就是为了作为保护作用存在的,或许霍一菲是可怜,但杀了人终究还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再看报纸?”阴实有点身体不舒服,今天没有去公司。
“嗯,看了一点的小八卦。”巧云放下报纸,随手折上放在一边,为陌生的人不需要浪费这个精力。
倒是阴实拿了起来看了看,这张脸他怎么都不觉得能和声声的脸重合,他的孩子到底该长成什么样他脑子里一点轮廓都没有,但总觉得她们都不是声声。
“陈辰的婚礼取消了?”
说起来这个巧云的话就多了起来,她觉得霍一路简直就是可笑至极,而且警方这里面有没有水分?霍一路身上怎么可能是干净的,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抓?据说是有警察的死和她有一些的关联,什么出身,什么层次竟然现在靠着突然爆发舔着一张脸在报纸上卖弄,这个人毫无教养。
“是,陈家那边据说已经彻底取消了婚宴,我觉得这样很好,原本就不是很搭,这样对陈辰来说刚刚好,娶什么样的老婆娶不到,何必要个暴发户。”
阴实摇头:“她的本事可比暴发户大着呢。”
发家史远比报纸上写的看到的来的更为精彩,霍一路的脑子转的很快,也难怪他姐会喜欢,阴平向来喜欢谁从来不会以定向去要求,当初他好奇过,楼市惨到不行,就是这个小丫头在买入,事实上她的眼光不错。
“她和她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像。”阴实用手去挡住霍一路的嘴只剩下眼睛,他也是突然想到的,报纸上将霍家两姐妹的脸放在一起,妹妹是杀人犯,姐姐跟着再一次被热议,阴实转着报纸,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敏感了。
他家声声的眼睛长得就特别的好,当时请过人看过,看过以后说的自然就不可能是不好的话,说声声的面相很好,阴实从女儿丢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不太相信这些了,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母亲和妻子都劝他不可信其无,阴实却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一说,长得好张不好都是自己的运势,他人是看不到的,如果看得到,声声就不会丢,现在会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他的身边。
“你觉得霍一菲投缘,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呢。”
这种可能性他自己都觉得特别的低,怎么就那么巧,他家丢了孩子,别人家就刚好有个捡到或者不是亲生的?能碰见的概率,阴实觉得不大。
巧云拉着脸,她觉得说霍一路像声声这是在侮辱她的女儿。
“谁都有可能是我女儿,唯独她不可能。”
她相信命,她和霍一路属于天生反冲,她的声声胆子很小,霍一路简直和一头野猪一样,说这样的人像她的女儿?
“说什么呢?”
阴老太太刚刚回来,去参加了朋友孙子的婚礼,原本阴实夫妻也应该去的,不过这阵子顶着风,毕竟江沛得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有人还怀疑阴实在里面起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阴实也是有嘴讲不清,这次阴平上位就真的是上的叫所有人哑口无言。
“阿实说我们声声的眼睛……”
老太太想起来孙女,其实也记不起来多少了,印象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磨光的,倒是曾经有人搞了一个靠着阴实夫妻俩的面相画出来过一张属于声声现在的面容,那张脸老太太记得,可惜从未见过。
“长得很好。”
阴平拎着车钥匙进门,阴老太太看着女儿:“堵车了吗?”她比自己先离开的会场,怎么才到家?
“去了一趟医院,去看一眼,霍一路的男人昨天出了一点意外,现在人在医院。”
阴老太太摇着头:“女人啊,有些时候脑子还是要清醒一点,别被那么情啊爱的都迷了眼睛。”一语双关,儿子这幅样子,女儿也这幅德行,真是半斤八两,家门不幸,阴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她现在也只能拼命劝自己,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再操心又能如何,没有人是领情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眼前一晃,手撑着脸。
“妈,你怎么了?”阴平注意到她妈的表情。
老太太摆着手,她是想回房间去休息休息,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人刚刚站了起来,就倒了下去。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出来,医生办公室阴实和阴平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从片子上来看问题是很大,手术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以阴家的实力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日后好好的修养,多活个几年也许十几年都不是问题。
医生该说的全部都说完,离开了医生办公室,将房间腾给这对姐弟。
阴平开嗓:“领养个孩子吧。”
阴实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拖了这么多年何尝不是在等声声回来,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有希望的,如果领养了,叫声声情何以堪?
“医生不是讲了,妈能恢复好的。”
“她心里想些什么,你明白我也明白,这么多年了她也等了,等到如今依旧一点消息都没,你是她的儿子,任性了几十年,还不够吗?”阴平的气势偏于强烈,阴实则弱了很多,两个人就是典型的强弱对比,不放在一起还不会这样的明显。
你是阴家的儿子,你该尽的义务这些年你一直在推,没有人要求你,可妈现在生病了。
阴实动动嘴,他想说巧云接受不了,可开不了这个口,母亲也不易。
阴平从里面出来,巧云刚刚从外面回来,老太太要住院,一切都要准备,刚刚办妥,这边对着阴平点点头。
办公室里面就剩夫妻俩,阴实回避着巧云的视线,他不敢去看妻子的脸,失望的或者是绝望的?
巧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阴声不回来,她就替女儿守护住她在阴家的地位,可如今……婆婆这些年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是年纪增加其实巧云越是害怕,因为她怕有朝一日婆婆对着她提出来要求,你不能不去考虑老人的心情,或者婆婆提出来想要一个亲的孙女孙子,这种要求她有的拒绝吗?
“你干脆给妈生个亲的吧。”
也不是赌气,而是万念俱灰。
坚持和信仰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了,她在爱阴实也爱不到对阴声的那种地步,没有了阴实她可以带着阴声坚强的活下去,可是没有了女儿,她的一切就都没了,这么些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妈现在生了病,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阴实红着眼睛看着妻子,他真的有其他的想法,难道年轻的时候不会?不是没有人围在他的身边,也不是没有心飘过,但是是什么让他坚持到了现在守着妻子,除了爱情除了亲情,还有一种道德感,一种可怜,他可怜妻子,妻子也很可怜他,他们互相可怜着,你看这个家,家不成家。
“姐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我也不觉得意外,甚至我还觉得她们对我已经很仁慈了,可我也觉得累了。”巧云抱着自己的肩膀:“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不知道我坚持到最后有没有结果,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她回来,妈觉得痛苦,我也觉得痛苦,你更加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出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