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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答应了群英汇的事情,此行的目的就算完成。可是坐在国师桌子前的那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走的意思。
林杝眼巴巴望着国师,有种作死的期待,国师您真的不再说点什么?
承恩帝则摸着下巴,踌躇了会儿才开口,对象却是林杝:“林爱卿,朕与国师还有些国运的问题要讨教,你下去等吧。”竟要支开林杝。
四小姐自热有些不愿意,可是皇上的话就是命令,又深深看了一眼国师,见国师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只好作罢。艾艾回应了一声,就慢吞吞起身准备下楼。
在林杝右脚跨下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国师突然开口:“四小姐。”
叫得林杝立马一个激动,险些就从这地方滚了下去,赶紧抬头瞪大了眼睛去瞧国师,“国师有何吩咐?”左边的心脏突突突跳动着,直有冲破喉咙的欲望。
“最近几日莫要再去高的地方。”
“嗯?”
国师说完那一句,就又恢复了沉默,脸色如常。林杝左右盯着他看,非常怀疑刚才是不是她的幻听,其实国师根本没有跟她讲话。又愣了这么会儿,承恩帝有些不耐烦,假意咳嗽两声去赶林杝走。林杝才满脑门问号地离开了天亭。
最近不要去高的地方?比如这天亭?林杝右手扶着楼梯的栏杆,边想边走路,又想到以前李束樘说过,国师对先帝讲过一句,“双木成林,三木则森”的预言,只是不知道具体代表的意思……神思飞到了不知道哪里。李束樘见多了四小姐这种不专心的时候,冷冷喝她:“看好路!”如果不提醒她,不出十步准能生出些变故,什么楼梯采空了啊,被门槛绊倒了啊,撞到柱子上了啊……
再说楼上的两位,国师饮茶,一派怡然自得,“皇上要问什么?”
自从承恩帝登基,其实很少来国师这里,若问原因其实不外乎就是承恩帝不信天命。有这样一种说法,一旦你让算命的算了你的命,就会由着这命走;而倘若你不去算,一切都在未知中,万事就有一万种可能。说白了就是不喜欢被那个框架束缚,相信人定胜天。承恩帝向来是自信的人。
“自然是问未来的国运。”
“哦……有些坎坷,不过天下不会再中分而二,皇上放心。”
承恩帝的眉尾微微挑起,若有所思,“有些坎坷啊……”
“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
两人沉默片刻,
“国师给林爱卿小时候看过命格?”话题转变得有些快。
玉衡淡笑,华发在风中飞扬。“皇上难得对人如此上心。”之前他也注意到这九五至尊时不时要打量手边女子的情况,先是怕她真笨手笨脚摔下去,又看她讲得头头是道瞟了眼她茶杯里是否还有水,直后来突然呆傻,皇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小时候的人偶玩具不会动了可是坏掉了的担心。虽然不太温柔,而且还很笨拙,可总是上心的。
承恩帝对国师的调侃完全不在意,只答:“此人对朕有用。”
自从他当上皇帝,或者应该是要从他出身算起,因为身份的原因,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关系都不可能纯粹,哪怕是他的母亲赵太后。那些人与人之间充斥着的利用与被利用,怀疑与猜忌,让他不得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遇见一个人,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此人对他有没有用,如果有用又该如何去利用他平衡几个集团之间的利益,大部分的人无论红脸还是白脸,善于谋人的帝王都应该找到他的可用之处,然后放在合适的地方让他发挥作用。
什么是真心?
江山为重,美人如烟。
国师道,“林四小姐命格奇特,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说具体点。”
伸手扭动桌子下面的机关。林杝已经下去,没机会看到这神奇的一幕。随着机关的扭动,亭顶那枚被打穿的圆珠子里有细小的变化。似是有一枚带了颜色的琉璃片把原本的小孔给遮住。那顶珠也不是固定的,机关将它的位置稍微旋转了一些,虽然表面看上去没动,可是阳光穿过以后投射的方向已经从正中改成了恰好落在国师的占卜算卦桌子上。
李束权也第一次见国师动用占星阁的机关,不由讶异:“小孔成像?”工部里有一部分人经常在研究这些与物理相关的东西,还有诸如地动仪指南针星象仪之类,每有新的动静就会派人来讲给皇上听,所以承恩帝对此还有些了解。
只见桌面瞬间变成黑色的底,其上星星点点,好像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星空。若国师真有如此全能的本事,改日得想个办法把他清楚护国寺,与工部那些呆头呆脑的怪人们一起探讨探讨。
玉指指向北方某处,“这是帝星。”
“朕知道。”
稍微挪过去点,“这是后土星应该在的位置。”
“怎么什么也没有?”
“因为还没出现。”
国师又指了帝星旁边的一点,“代表林小姐饿是这颗。”
两颗星星现在离得倒是挺近,只不过和后土星的位置有些……承恩帝默默打量,他在如果,只是如果,要让这颗小星星移动到后土星的位置……这是从上面绕好呢,还是从下面绕好。
玉衡冷不丁冒出一句:“皇上,若要让林小姐变成帝后,只能从您这颗帝星上穿过去。若是那样,皇帝也就不是您了。”
“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
具体的说完了。
林杝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与赵公公说了一些闲话,比如藏经阁和藏宝阁里都藏了些什么。赵公公说藏经阁里都是些历代皇宫的秘事,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祖宗八卦又想让以后的子孙知道这些秘密,于是把它们都藏在书阁里,谁有闲情就去翻翻,保不准能发出什么奸情和爆料来。而藏宝阁里都是些奇珍,国库里虽然也有宝贝,区别在于珍宝阁是皇家的小金库,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国库则随时流通,赏赐给别人或者各州各国送来的礼品,进进出出。
承恩帝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气势汹汹留下一句“摆驾回宫!”就快步往护国寺的大门而去。一行宫人没跟上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皆是凌乱地在后面追。赵公公与林杝在一条战线上,低声问林杝:“林大人,国师这是又不同意帮咱们了?”也没见国师下来相送,似乎是不欢而散的节奏。
四小姐惊讶,“应该不会吧。国师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皇上方才想问国师瑞昭国运来着,莫非是问出了些大事?”
赵福贵点点头,被林杝说服,“这可怎么办,咱皇上登基四年来兢兢业业,若非七王爷总是捣乱,也不至于如此焦头烂额。瞧现在也是四海升平,安居乐业,皇上多不容易啊。”
附在林杝身上的李束樘听到赵公公的话,魂魄一凌,林杝跟着打了个哆嗦,直觉的身体一下子宛如在严冬之中,好冷。
却说当下基本上决定了对大夏和东瀛的应战对策,林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瑞昭要比试的什么。
跟着承恩帝一路回到御书房门前,才敢弱弱的问一句:“皇上,那咱们要比的项目是何?”
承恩帝的目光不善,冷冽中带着股愤怒,好像很不待见林杝。她不由脖子一缩,身子后退,脑子里开始思索方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而叫他暗暗不爽了。委实圣意难测。
“一个草原上的野人,一个海岛上的倭寇,我们自然是和他们比素质!”
“……琴棋书画?”
“他们肯定毛笔耍得没咱们溜 ,比笔上功夫!”
哦,也就是书画方面,兼容诗情才气。瑞昭穷酸的文人墨客最多,要找里头拔尖的并不困难。而且瑞昭这一场的比试对人数并没有限制,只要报名,不管是谁都可以参加,然后从中评选出一名优胜者。评委是谁?书画才情这方面没有一是一二是二这样分明的层次,一方面要看水平,还有一方面要看每个人的喜好。有些人不喜欢边塞诗,哪怕写得再好也不会去买那诗集。主观因素还是占了很大的成分。
所以以示公平,那个评委就让白罗公主来当,反正群英汇是为了她才举办的,她喜欢哪个就点哪个。
这样的话,承恩帝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推七王爷出去现一把,赚点公主的注意。
“皇上还是要让七王爷当这个皇夫?”林杝理顺了这些事情,惊讶地问。即便知道庆国的实情,承恩帝还是要把七王爷送到白罗公主的嘴边,倘若几十年后再从白罗嘴里吐出来,说不定已经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叫承恩帝更加头疼。
皇帝低头,喃喃:“总不能让病歪歪的范阳王去送死,白罗那娘们一看就是只喂不饱的。何况把他弄走这么长的时间,朕也能缓口气,那么久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说不定他会英年早逝!”
七王爷一听,在心里直骂承恩帝这家伙毒舌!
“皇上。”林杝又叫他。
承恩帝明显很不耐烦,“有屁快放。”
“……皇上,微臣也想参加这场比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