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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卖。”
尽管知道林杝现在发烧发得糊涂,严安最后还是一本正经告诉她。
可惜绵长的呼吸拂动在他的脖颈间,根本没有得到女子任何的回应,严安侧头仔细听她的动静,却发现原来是睡着了。无奈置之,他本以为这姑娘会从鼻子里冷嗤一声,嘲笑他的见钱眼开。
林杝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自从问完严安毫无逻辑的几个问题,便陷入沉睡,颠簸的路途也没能把她再唤醒。严安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担忧纤瘦柔弱的女子会被恶疾打倒,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速度。
纳族村落中清晨早起的人们正在忙活早饭,严安背着林杝从后山回来,一路没有碰到一个人,他径自推门进去找池归,池归已经起来,独自拿着扇子在那儿扇炉子煨药。
“池兄!你快来看看她。”严安说话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
池归转头,入眼就见林杝半死不活耷拉在严安背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妙,赶紧丢了扇子跳起来去帮忙,边问严安:“怎么会这样?”
“我把她藏在阱内,许是着凉了。”严安平淡的目光锁在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然后又言,“反正你快先看看。”
大夫一听严安把人藏在了陷阱里过夜,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宛平昼夜温差大,昨天晚上又下了雨,地气潮湿,叫林杝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就那样呆在荒郊野岭,不生病才怪!昨夜池归过问过林杝的去向,严安只说安置妥当,他也就放心交给了严安。
这厮是有多不会怜香惜玉!
一边在心里埋汰严安。一边快速把林杝弄到床上,给她把脉,不忘吩咐严大公子,“喊纳南雅来,给孟赖换件干净的衣服。”
严安领命而去。
屋内就剩下林杝和池归两人。
池归先给她静静诊脉,得先瞧出是个什么毛病。之前严安没敢说的,还有林杝自己心里恐惧的,也就是当下池归所担心的。诊完脉,又翻了林杝的眼睛,还撬开了她的嘴巴。最后坐会床边,盯住林杝的脸蛋专注地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没有弄错,这女子学得武功路数是庆国冰心一脉。但她不是宛平的圣女么?且她自己说自己在瑞昭长大,并没有庆国游历的经历。庆国女子虽然基本上人人都会武功,可这些女人十分小气,一般情况下不是自己人决不肯将武功外传,倒是去年庆国公主白罗来的时候。掀起过一场风雨……
池归看向林杝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明灭,正当此时,纳南雅急急忙忙进屋,腰上还围着做饭的围兜,手里抱着一叠干净的衣物,一脸焦急。“阿曼姑娘怎么了?”严安跟在后面,迟了两步跨进来。
某人回神,恢复正常。温和如玉的俊公子一枚。友善朝纳南雅招招手,“麻烦南雅夫人,帮阿曼姑娘换一身衣服。”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自己则与严安走出去,把屋门合上。等林杝换衣服。
两位公子的身材差不多,都是高大挺拔。不约而同双手背后看天,从后面瞅着,也算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池兄,孟姑娘她什么毛病?”严安觉得林杝会生病,他也有一部分的责任,便关心一下林杝的情况。
“不是鼠疫。”池归给了一个最令人心安的答案。
“那就好。”
“也怪我不好,怕她被鼠蚤咬,趁她睡着偷偷给她灌了几口蛇血。”池归大方坦言,就是昨天他硬要林杝去睡觉休息,偷偷给喝得那瓶黑漆漆带着腥味的不明液体,其实是池归特意给她留了的保命药。
老鼠怕蛇,蛇血留在体内,鼠蚤也就没兴趣叮咬。
严安了然,池归给她做小动作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并未对此感到异议,是因为池大夫第一时间就先给他喝过,进林杝腹内的那些,都已经是渣滓了。但严安不解:“我没事啊。”
“你练得武功与她不一样,孟姑娘练得这个专为女子所创,蛇血的气性与她的内功相冲,又淋雨又受到惊吓,我猜她还过度使用了真气,才导致寒热病发,调养两天,等蛇血的劲儿下去,人就会没事的。”池归耐心做了解释,抬头望向天际,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严安听后也不再说话,不过他没有去看天空,只是平视前方,看那些往来的村人,较之第一天来时候的人心惶惶,气氛已然改善许多。他在心中很佩服池归,当世医术,此人必定在前三之列;当然,也相信像池归这样的人身上必定有一些跌宕起伏的故事,他用四处游历的隐世来让那些东西沉淀。
纳南雅帮林杝换好衣物,打开门就看到两个峻拔的背影,三十多岁的妇人也忍不住心头一热,“两位神使,我已经帮阿曼姑娘换好干净的衣裤,你们现在可以进去。”
池归朝严安微微颔首,率先跨步入屋,方向却不是林杝的床边。
走在后面的严安给纳南雅道完谢,跨进门内顺手将大门紧闭,默默看着池归径直走到外室的八仙桌边,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和药瓶,他挑了需要的放进药钵子里去捣,大约是想给昏睡着的林杝配些有效药。
严安自觉走过去帮他打下手,池归眼睛专心盯着手上的活,开口说,“严兄,我虽然昨天晚上骗那些人说孟姑娘北上而去,可那个领头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又重新杀回来找人,孟姑娘现在这副模样,也没办法跑。”
说了一堆,还没说到重点上。
至此停顿,池归深邃的目光落在严安身上,严安忽然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感觉。
“而孟姑娘是侠义之人,也算是我遇见的特别的女子之一,严兄以为呢?”从问题跳跃的程度上来看,严安以为孟姑娘和池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池归的眼神不气馁,严安无奈答道:“池兄若认为孟姑娘与池兄是同道之人,我严某自然愿为两位侠义之士效犬马之劳。”
他要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
握着药杵儿迟迟不动的池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点点头,凑到严安脑袋边,才上正题:“有严兄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孟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待我一会儿开两幅药给她喝完,你就带她往东,出东海往南海再回瑞昭。宛平的人肯定想不到,就算想到了,在大海茫茫之上要抓一个女人,也不是件比大海捞针简单的事情。”
“那池兄你呢?”
“我?”池归潇洒一笑,百媚生中不失慈悲,“我自然是留在这里坚守阵地,万一宛平追兵回来,我也好给你们有个照应,引他们去别的方向。何况纳族的鼠疫未退,宛平就算派大夫来,也肯定没有我的手艺到家,必须等到鼠疫全退了,我才能走。”
严安不说话,实际上是被池归的职业道德所感动,他想池归一个神医都不嫌弃鼠疫的重灾地区了,他又有什么好嫌弃带着一个女子上路呢?!于是一咬牙,点头承诺,“池兄既然都这么说了,严某自当从命。”
“好!”
林四小姐醒过来的时候,未时过去一半,太阳把人照得影子开始拉长,她全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疼,忍不住呻吟出声,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突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
十指连心,痛得想要甩手打人,可惜被扎得很疼那只手已经被某人大而有力的魔爪抓在手心里,不得动弹。林杝在这种情况下彻底清醒过来,忍耐住全身的酸痛,伸长脖子了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迫害了她。
入目严安一张古板的死鱼脸,岔了口气,连连咳嗽,说不出想说的话来。
池归在旁边给林杝施针,还笑着打趣:“孟姑娘,这儿不是什么销金库的香窝窝,可以不必如此紧张。”他的针灸要说在江湖上排第二,就没有一个大夫敢说自己是第一,哪怕是太医院里的那几个老家伙,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重量。
林杝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睡在一张临时搭建的简陋小床上,床上的东西还很新,是村民特别给这三位有神灵保佑的青年才俊准备的,算得上村里最好的东西。而自己的手,虽然是被严安牢牢握着,不过严格来说,给她造成痛苦的罪魁祸首乃是另一位笑眯眯的帅哥。
亲,你以为这么笑了,扎人就能不过疼了么!!!
“孟姑娘,我帮你把堵塞的穴位都打通了,你赶紧起来,让严公子带你东去出海,莫要被那些宛平的追兵给抓回去!知道了么?”池归凑过去,眼睛里有闪闪亮的东西,好像很乐见其成她的离开。
林杝却是吓了一跳,“和严公子?先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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