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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没动,一半是因为头还在痛,另一半则是心痛。
严安犀利的眼神投在林杝的头顶心,林四小姐感受到灼灼的目光,抬头迎向他明灭不清的眼神。只一瞬,便明白过来严安眼睛里的意思。其实在掏他腰包之前,林杝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神情,毕竟她已经见识过严安铁公鸡似的人,一个铜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如今她却自作主张把他的钱袋,钱袋里所有的钱给了别人……
“表哥。”林杝干笑两声,扯扯严安的衣袖,“我们自己去锦绣镇,对吧?”
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娇的时候不像猫,像吃错了药的老虎?!严安藐视她的眼神,让林四小姐看得头皮发麻。见他不动,赶紧又用力扯扯严安的袖子管,带着几分哀求。
“我与孟赖去便可,你留在此地。”显然,她的眼神缓解了严安心中的不爽,冷冷地同神户三郎打好招呼,转身就走,一点没照顾某些姑娘的意思。
林杝没有立即跟上去讨好严安,只盯着神户三郎先问:“镇子的路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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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镇和它的名字一样,镇子虽然不大,但里面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街两边的楼房建设的很是别致,往来的行人着装与瑞昭相差无几,一派祥和,是与荒郊的码头天壤之别。
四小姐心里纳罕,按理说东瀛的海防应该是几国之中最严谨的一个,否则就那巴掌点的地方,一旦攻破海防就是是长驱直入。然,神户三郎的黑船进港,根本没花什么大力气,她甚至连通关文书也没见着。
还有神户三郎方才在临走前叮嘱她,“孟姑娘,若镇上的人问起你们的来处,随便编一个,千万别说是从这郊外的码头而来。”
“为何?”
“这码头叫鬼港,非正常贸易之地,具体一时里也解释不清,反正你记着就是。”神户三郎边说边眺望远方,那意思是在告诉林杝,姑娘你再不快点走,你家表哥就走得没影了。
再想现下几国局势,东瀛在瑞昭和大夏的战争缝隙间,已有乘虚而入之势。他们放任海寇,甚至暗中相助,还有那劳什子的大宗,在仙人岛上做着秘密的买卖,瞧着李束樘身边的梅二一身鬼魅功夫就是出自东瀛,不难看出天翔旧部和东瀛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杝突然生出一股紧迫感,原先看这热闹的镇子的好心情一瞬间被浇灭。如临大敌般打量着东瀛的一方土地,想要从这些日常生活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孟赖。”严安无端一声唤。
“怎么了?”四小姐挺高兴他终于肯和她说话了,不就是一包银子吗,至于如此小气,蒙头走了一路,走错路也不听劝。
“这里有你的仇人吗?”
“什么?”
严安两指虚戳自己的眼睛,又对对她的美眸,“杀气太重了。”
“……”
他们一路从西街走到小镇的中心,林杝边走边寻找,经严安不太善意的提醒,她收敛了那股子杀气,表面上好似走马观花地游览,实际上一直在心里念叨“元宝钱庄,元宝钱庄,元宝钱庄”。
繁华的小镇,商客云集之地,怎么能少了钱庄。
当然更加少不了酒楼。
“这位官人,可要去我的坊子里坐坐?”从一处精致小楼里走出一位东瀛妇人,挽着流云髻,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风骚,还有说话时候的樱桃小嘴,红彤彤里略带**,牵住严安大表哥的胳膊,就媚笑着不让人走。也不管人家听没听懂东瀛话。
林四小姐从小是受过严格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看惯了三姨娘蝶香云的风骚样,可咋一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终究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很喜欢。她的坊子?瞧这架势,大约也不是好地方。
抬头要先看了眼这是什么坊子,只见匾额上几个东瀛字写得倒算大气。
水色坊。
此地最有风格的是商铺的门,基本上每家商铺都会在门上挂上门帘,用五彩的锦线在帘子上织绣好看的图案,应是这锦绣镇真正的含义。门帘上常见的是龙凤呈祥,也有招财进宝,这水色坊的门帘子有些特别,是个衣衫半褪的女子背影,瞧着就是活色生香。
水色,水色,难道是下面有水上面有色?!
好生**。
严安自从前两天的突然失忆,除了对林杝特别点,皆十分排斥旁人的接近。却或许是在大表哥身边也就一个表妹,其他大老爷们自然不招他待见,没有别的女子挑战林杝的位置。现在冒出来个陌生的女子勾着他不让走,林杝以为严安会立刻拂去媚妇的胳膊。
不曾想到严安居然没有。
他面无表情看了片刻那女人,随后竟是想跟她进去!林杝说时迟那时快揪了他的后衣摆不让人往前,从牙缝里用瑞昭语挤出几个字:“表哥,我们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忘记了?”
某人醍醐灌顶,他方才看这妇人看得有些出神,思绪飘去了别处,回过神立即扭头给了林四小姐一个锐利冰冷的眼神,可不是么,他倒是差点忘了为何自己会身无分文。
“官人,看你不是此地人,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那媚妇估计是见多了往来的商客,有两把刷子,立即说起瑞昭语。
她好像很喜欢严安这个死鱼脸风格的男人,听说他没钱依旧不肯放人,胳膊像枝蔓一样缠在严安手臂上。而且妇人的眼睛始终只在严安身上上下打转,浑然不把他身侧的林四小姐当回事儿。
林杝倒也不屑妖妇看她,听得她的话,就冷冷顺着话茬子说下去:“是啊,表哥,我们须得找钱庄取银子,还有正事没办呢。”她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淡定地与严安对视,要看看他怎么从女色中挣扎出来。
同时,四小姐心中暗叹,没看出严安这厮一本正经的冷峻模样之下,居然也好这口!
只听表哥不假思索,朗朗道:“我们先去趟钱庄,等会过来,你先进去吧。”说得还是东瀛话。
这叫林杝十分不可思议,他如此说只是为了脱身而已呢,还是真的打算取好钱再回来?!媚妇没有四小姐那般怀疑,高兴地给严安指路:“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元宝钱庄,官人快去快回!”说罢,转身回了水色坊。
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就算是个庶出也懂得周全的礼仪,非礼勿言,只对严安说了声:“那便走吧。”全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严安则不管林杝说什么,永远是那一脸的漠然,沉默地与林杝并肩而行。
“表哥……”
“恩。”
“你有没有想过,要把星鲨号重整起来,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林杝往严安身边靠靠,尽量压低声音问他。
严安奇怪地低头看她一眼,停顿少顷方回:“这世上绝大部分事情遵循一个原则,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她刚才说我们身无分文,要去钱庄办正经事。想到此,严公子的眼睛一眯,鼻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难得主动地也靠近林杝与她交头接耳:“你有什么生钱的办法?”
话语刚落,四小姐热切的目光就袭上严安,她轻声一笑,“表哥在这儿,还怕没钱么。”加快了步速急匆匆往元宝钱庄而去。
元宝钱庄是最大的钱庄,无论是在瑞昭还是东瀛或者别处,无人知晓钱庄的幕后大老板是谁,就跟无人不知晓元宝钱庄的名号一样。梅十四的令牌可以在任何一家元宝钱庄兑换现金,比银票还要管用,这就意味着梅十四这个人对于元宝钱庄来说是贵客。而能让元宝钱庄当做贵客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林杝把严安推到堂内管事面前,“你可认得此人?”
钱庄管事是个见过世面的,并未被林杝突兀的一句话莫名,当真先仔细瞅了瞅严安,随后拱拱手客气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熟,敢问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进出钱庄的客人每日如流水,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人,林杝从前在林府里时对元宝钱庄感兴趣,就略微了解了一下钱庄的情况,对一些规矩还算清楚。比如她问这个问题,看似无厘头,但她其实是想通过管事的回答来试试“梅十四”和严安或者“梅十四”和这家钱庄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规矩上讲,这钱庄里的头等贵客,无论到哪里,那张脸就是会走路的特制银票,只要拿出与元宝钱庄当初说好的信物,人物合一,要多少钱随时取多少钱,转身就能离开。当然,元宝钱庄还有一套外行人看不见的管理模式,说白了就是给贵客节省时间,那都是干大事的人。
比如七王爷和七王爷手下的死士。
照林杝的猜想,严安能够靠“梅十四”的令牌在元宝钱庄换钱,是因为七王爷这层关系。如果这个管事认得严安,说明严安是个对钱庄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九成九严安就是梅十四,而且这天下最大的钱庄和李束樘那伙儿人也脱不了关系。
但这个管事现在不认得严安,按严安随身携带的那张信笺上所写,只靠“梅十四”这个信物就能拿到钱,那便低了一个档次。他们对物不对人,随便谁拿着这样东西都可以换到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