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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为谁却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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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到手,慕吟风道了句谢后后便告辞离去,泠弦自始至终被无视得彻底,也在慕吟风起步离去之时,与南疆王告辞离去。

    二人身影消散在大殿外,隐没在夜色中,蜀黎王收回视线再次双膝跪地。

    “王兄,臣弟一死也难谢罪,因我之故竟让逸郡王趁火打劫。”

    南疆王叹了口气,弯腰将他从地上扶起,劝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粒丹药在如何珍贵也不过是死物,若能发挥它的功效岂不是比尘封在这宫殿之中更有价值,当年阿祖炼制这药的目的不也正是如此,净髓丹只对解毒有效,对天生病弱并无作用,否则孤早给觅香用了。”

    提到觅香,蜀黎王将目光放到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火麒身上,这个他养了二十年却从未仔细看过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阿兄,你与觅香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从火麒身上收回目光,他向南疆王开口询问。

    火麒已从南疆王口中知晓当年真相,如今已不想再听,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小到大父王在人前总是对他们兄妹两人百般疼爱,人后却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瞎折腾胡闹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年幼时他也如火凤一样,认为他们的父王是因为对他们的宠爱才会这样,知道今日他才明白捧杀为何意。

    见他离去,蜀黎王张了张口却是无言。

    南疆王说道:“你可记得当年你出征的前一夜,你与觅香在府中喝醉,两个月后便传来你战死的消息,觅香自小体弱你也是知晓的,听闻噩耗后身子更是每况愈下,也是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有了这个希望,她勉强支撑着活了下来。”

    忆起当年往事,南疆王也是无尽叹息,顿了片刻,他才继续说下去。

    “四个月时便无法遮掩,孤只好以王后的身份让她进宫,帮她掩护,你平安归来时她满心欢喜,可她身为巫医知晓自己已是不能久留于人世,悄悄生下孩子后,她求我将孩子送到你手中,我以为即使不你也该明白的,不曾想会让你误会。”

    蜀黎王刚毅的面上已是老泪纵横,他低喃道:“难怪自我回来后,她便不再见我,一面也不肯,出征前那日我醒来时她已离去,我不知她……直至第二年她离世也未曾让我见上她最后一面,自那时起我心中便记恨了阿兄你,以为是阿兄拆散了我们。”

    “自小我三人就是最为亲近的,孤虽然也爱慕她,可我知她心悦的是你,从未勉强过她,你回来后也想过成全你二人,只是觅香她已是油尽灯枯,不忍再让你伤心,她便就狠心不再见你,想让你断了对她的念想。”南疆王疲惫的拖着步子,自近侍手中拿过锦盒递到蜀黎王手中。

    蜀黎王疑惑的接过,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南疆历代王的打印,孤的身子已支撑不了多久,打算将王位传给阿麒,他是你的孩子也是南疆王室血脉,而孤的膝下只有公主,往后南疆就交由阿麒掌管,你要督促他,切不可因为愧疚而有所松懈。”南疆王抓住他的手臂,郑重的嘱托。

    蜀黎王已无法开口,郑重的点了点头。

    南疆王欣慰一笑,背过身,摆手道:“下去罢,阿麒将阿凤迷晕了,此刻他们兄妹二人该是在觅香的寝殿中,你们是该好好说说话了。”

    重重的磕了个头后,蜀黎王起身,拿着手中的盒子,往殿外而去。

    走出南疆王庭,站在冷清的街道上,泠弦目光复杂的在慕吟风身上来回打量许久才问道:“她也来了南疆?”

    泠弦口中的她,他当然知道是谁。

    慕吟风说道:“楚映月在祁灵出了事。”

    不相干的一句话却让泠弦调转了身子,不再与他多说什么,泠弦径自离去。

    直到泠弦的身影消失在清冷的大街上时,慕吟风才拢了拢轻裘,淡然出声道:“非夜,可是弄月让你来的?”

    本是隐没在暗处的非夜走了出来。

    “夫人放心不下,让我前来接应。”非夜答道。

    慕吟风嘴角弯弯,问道:“回去之后知道该如何说了?”

    “夫人若是问起,非夜自当是如实相告,出了南疆王庭之后泠弦公子已经自行离去,并未与我们同路。”非夜不假思索的回答。

    孺子可教也,慕吟风满意地点头。

    非夜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暗自垂头替泠弦默哀。

    “主子,夫人她真的会相信泠弦公子是自行离去的吗?”回到小院门前,非夜将门打开后退到一边,冷不防的又问了一句。

    慕吟风脚下一顿,盯着回廊拐角处的梅树凝神片刻,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的朦胧亮光足够让人看清脚下白雪覆盖的路面,即使无灯,雪光已能照亮前路,然而高高挂起的灯笼就如对主人的归来时刻充满了期待。

    他嘴角轻扬,说道:“她若问起,你如实说便是,她会相信的,今夜她已入眠,要询问也是明日的事,你回屋歇着。”

    非夜微愣,直到主子的身影已到回廊上,才跨进院中将门关好,回到自己房间时还在思考方才自家主子的话中之意。

    真的要如实与夫人说?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看了许久,灵光一现,抬手拍着自己的额头,暗笑自己庸人自扰。

    夫人与主子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是问起,被问到的人也是主子,谁会舍近求远跑来问他这个不相干的人。

    主子那边也不必他瞎着急,有什么事是能难倒自家天人一般的主子的,当然,夫人除外。可要是连对付情敌这样的小事也搞不定,那主子也就不是他的主子了。

    出乎意料的是,并非如慕吟风所说的那般,弄月并未入眠,而是披着毛领斗篷,斗篷下只着寝衣,坐在椅子上愣神。

    房门开着,慕吟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将门合上,解下身上的轻裘抬脚走向里屋的屏风,瞧见她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俊眉微蹙,将手上的轻裘看也不看就这么随意一扔,稳稳地落在屏风上。

    “天寒地冻的,你的身子怎会受得住,又是夜里,若是受了寒对你眼下的状况来说可就是雪上加霜了。”他面含责备,语气却是透着担忧,快步朝着发呆的弄月走去。

    他出声后,弄月才后知后觉的知晓有人进了屋。

    她回神望去,慕吟风已到她身旁。

    “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不由分说的将她扶起走到床边坐下,亲自替她除去鞋袜,手掌碰上她微凉的玉足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脚怎地这么凉,夜里又如何睡得踏实,再说寒从脚起,你如今身子太虚最是该注意这些。”慕吟风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的一双玉足握在掌中,轻轻揉搓,替她取暖。

    “不是有夫君你这个大暖炉在吗,夜里寒气见你都是绕道走的,我自然也不怕,冷的时候将脚往你怀里一塞就什么事儿都没啦。”弄月不在意的说着,她已经习惯他的亲昵,这大半个月来,他的温柔体贴,对她已经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以往若是听她这么说,慕吟风便会粲然一笑,可今日却是不同,他依旧不言语,只是板着脸继续给她搓脚。

    弄月不明所以,好笑的问道:“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惹我们郡王大人不快了?”

    慕吟风替她解了斗篷,将她整个人塞进被子里,连人带被抱在怀中,沉声道:“还能有谁,世间只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折磨我。”

    臭臭的表情再加上委屈的话语,都快让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子了,旁人眼中高不可攀,天人一般的逸郡王竟然也会如孩童一般耍脾气。

    弄月忍俊不禁,安抚道:“是,小的知错,郡王您大人有大量,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在您回来之前一定会在被子里安安分分裹着,这总行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今日可还顺利?”

    她虽未提起泠弦,但他知晓她问的意思。

    慕吟风回道:“顺利,出了王庭后夏泠弦自己就走了。”

    “走了?”弄月不太相信,疑惑的望着他。

    以泠弦的心思,他不可能会不知道她也来了南疆,不然好端端的,慕吟风跑来南疆做什么,而如今他却急匆匆走了……

    “慕吟风,你老实说,可是你做了些什么或是说了什么才让泠弦离去的?”弄月静心一想就明白了,最不想让泠弦与她见面的人只怕就只有眼前这位了,若是说他没做什么,她还真不相信。

    慕吟风委屈辩解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大老远跑到王庭之中去救他,到头来一句谢也没捞着,出来之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匆匆离去了,你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这样的慕吟风让弄月有些招架不住,可在大义面前,她必须顶住。

    “你说的是实话?”她怀疑的问道。

    黑眸微动,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他不承认,弄月也不再多问,只要泠弦安然无恙,见不见对她来说倒也无所谓,反正到了京都,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我将南疆王室的至宝净髓丹给拿来了,你且看看对你身上的毒可有作用,若是无用,我再去寻其它的。”

    慕吟风自怀中拿出一个精致小瓶递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