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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要这样被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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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喀、喀……”

    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

    终于结束了么?

    穆晓闭着眼,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清醒,支撑着坐起来,地上的手机还在响,屏幕上显示的是“欧阳子墨”四个字,她用还在发麻的小手捡起,正想接,电话却已经超时挂断。

    过去的一年,欧阳子墨从来都没打过她的电话,他一定是有要紧事吧……暗暗想着,她想拨回去,右手一动忽然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她“啊”的轻叫一声,手机再次落在地上。

    她强撑着站起来,忽的一阵冷风吹过,卷起无数片羽绒绕着她瑟瑟颤抖的身子不停的打转。

    “嫂嫂!”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是楚晓染回来了,她身后还站着个高大的男人,她认识他。

    “嫂嫂,你没事吧,你……”

    看清了穆晓,楚晓染脚步不由一顿她就安静的站在那里,面色那么憔悴、那么黯淡,她的手机和皮包都零落在脚边,她的羽绒服已经破碎,雪白的绒毛洒落出来,柳絮般萦绕着她盈动、纷飞……

    而她在颤抖,是因为冷,还是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心重重一沉,楚晓染快步跑到穆晓面前,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嫂嫂,你还好么?那个流氓有没有侵犯你?”

    话音落下,她忽然感觉到穆晓的身子在深深抽搐,匆忙松开了她,低头,朝她怀里一看,吓得两眼瞪得滚圆“血,好多血,嫂嫂,你受伤了!”

    离得这么近,楚晓染清楚的看到穆晓敞开的衣服下面,一条血线从脖颈左侧直至腹部,火红的鲜血还在流淌、蔓延,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那么妖娆、那么醒目。

    “一点轻伤,没事的。”

    穆晓浅浅的笑,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焦急的小女人。

    她得过一场绝症,那时她每时每刻都被病痛折磨,那样的痛要比此刻厉害十倍、百倍,她不是一样熬过来了么?现在这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重要的是,她和楚晓染都保全了清白之身。

    她在笑,笑的这么平和、这么了然,近距离看着她,楚晓染忽然想起两年前的她来,那时无论她和妈妈怎么欺负她,她都淡漠无谓,目光一如此时这样了然无痕。

    那时,总觉得她讨厌、觉得她可恨,而此时她怎么觉得她这么亲切、这么好?

    今天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她恐怕早已被那个男人毁了……

    轻轻的拉住穆晓的手,楚晓染也笑起来:“嫂嫂,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说过的话要算数哦。”穆晓抿起小嘴,笑的温和灿烂。

    怎能不希望自己的小姑对自己礼貌一点、客气一点?

    这可算是苦后甘来么?

    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她终于赢得了这个执绔女孩的尊敬。

    “恩,嫂嫂,放心吧。”楚晓染点点头。

    “附近有家门诊,去看看吧。”随着磁性温润的声音,王湛江已经走到穆晓面前。今天有事经过这个路段,这段路赛车厉害,他索性下车透透气,没想到还没喘几口气就遇见了边惶然从树林中跑出来边喊着“救命”的楚晓染。

    “好。”

    穆晓禁不住再次朝王湛江看一眼,正撞上他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迈步要走,敏感的伤处却传来清晰的痛,她倒吸一口冷气,眉头深蹙起来。

    “你伤的不轻……”

    王湛江尴尬的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破裂的衣裳无法遮掩她重伤的身体,依稀有几处美好的雪白与刺目的鲜红绽露出来。

    “走路的话会加快血液循环,对伤口愈合不利,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吧。”转身,背朝了穆晓。

    穆晓正想拒绝,可嘴巴还没张开楚晓染已经抢先说:“好啊,王大哥,太谢谢你了,嫂嫂,我扶你,你慢点。”

    话音落下,早已搀住穆晓胳膊。

    而此时,王湛江也已经蹲下身子,做好了背她的准备。

    穆晓没再逞强,被楚晓染搀着轻轻趴在王湛江宽厚的背上。

    “你是她嫂嫂?楚邵琛是你丈夫?”

    走出树林时,王湛江终于问。

    穆晓点点头:“是。”

    王湛江高大的身子隐隐一颤:“你真的是晓晓?”

    “是的,王经理,是我。”

    “呵呵,其实上次我就该认出你来了,晓晓,欢迎回来。”

    王湛江由衷的觉得欢喜。

    上次在药店外遇见她,她叫了他一声“王经理”后便撞在路灯柱上昏迷了过去,当时他就觉得她很像当年的晓晓,但后来宋井延告诉他,她叫林汐,是他的未婚妻……

    随后她和宋井延结婚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刚见到她后,他更怀疑起来。

    ……

    伤口很长,庆幸并不深,在门诊止了血又擦了点药水,穆晓就离开了。

    安静的穿过南郊别墅的大院,缓步进了客厅,上了楼。

    推开卧室的门,前脚刚迈进去,却忽然望见那条身影,一怔:“婆婆,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谁是你婆婆?真是不知道要脸。”阎芬芳瞪着穆晓,目光凌厉而怨恨。

    尖锐的语气、侮辱的言语、仇恨的目光,就好像她跟她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似得……

    穆晓无奈的看着她:“无论怎样,你进我的卧室,至少要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不是么?”

    “你的卧室?这是我楚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卧室?你倒还真不知道客气!”

    这些日子她想起穆晓就窝火,此时亲眼见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说着,她起身,两步走到不远处的衣橱前“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滚出楚家去!”

    一把拉开衣橱,将穆晓那堆叠放整齐的衣服揪出来,胡乱的扔在地上。

    “阎芬芳,你有点素质行不行?”穆晓的小性子被彻底激起,快步走向前去。

    这个女人反了天了?

    敢对她直呼其名了?!

    阎芬芳气上加气:“我就算没素质也比你这种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强!”

    扯过衣橱深处那件藏蓝色牛仔裤,泄恨的甩在地上,下一秒,倏然望见里面那个木人,一把抓在手中。

    “别动它!”

    穆晓的心突的收紧,右手紧紧扯住阎芬芳的胳膊:“还给我,还给我……”

    这个木人代表了一段过往、一段情愫,对她来讲意义非凡,失而复得后她倍加珍惜,所以如一年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衣橱最深处。

    眼前这个女人,以前就算再讨厌、再不要脸,却也还算克制,从来没对她动过手,而现在,她竟用力抓着她的右胳膊,拼了命的想从她手里抢东西……

    “呵,贱女人,你现在是能耐了,敢对我动手动脚了是不是!把这个东西看得这么重,是你哪个野男人送的?”

    刻薄的言语这么尖锐、这么凌厉,像一根根锋利的针芒,狠狠刺痛穆晓的自尊,内心的倔傲瞬间被牵起,她嘲讽的看着阎芬芳:“你说邵琛是野男人么?”

    “烂女人,你胡说什么!”怒不可遏了,阎芬芳用左手从高举的右手中拿过木人,用力朝窗外扔去义。

    “嗒!”

    木人被窗棱挡了一下,穿过钢制护栏的间隙飞了出去。

    隐隐的,穆晓似乎听到一声沉重的坠地声,仿佛是什么摔碎了……

    心狠狠一痛,她彻底失了控,抬起巴掌重重朝阎芬芳脸上甩下。

    “啪!”

    嗔怒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左耳中随之“嗡”的一声,阎芬芳瞬间懵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穆晓竟然打她耳光……

    这个过去从来都逆来顺受的女人,甩了她耳光!

    眼前的阎芬芳,左半边脸已经通红一片,该是很痛的,然而她却没有发作,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呆滞的瞧着她,像是痴了……

    看着阎芬芳这副模样,穆晓忽然有些后悔,她纵然可恶、纵然过分,但也毕竟是邵琛的母亲、是她的长辈、她的婆婆,而她刚刚是那么冲动,这一巴掌下去,直到现在自己的手掌还微微发麻。

    可是,错的终究不是她,又怎能低三下四的去服软、去道歉?

    怔怔看了阎芬芳两眼,她转身朝门外走。

    “窣!”

    细微的脚步声响,阎芬芳猝然回过神来,愤怒、屈辱、仇恨顷刻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贱女人,打了人就想走么?”大声喊叫着,她疾走几步挡在穆晓面前,张开两只手发了狂般掐向穆晓。

    “啊!放开,放……”还没回过神,脖子已经被阎芬芳重重掐住,气息憋在喉咙里,她痛苦的看着阎芬芳,喘不动气、说不出话。

    而眼前的阎芬芳凶狠的瞪圆了两眼,手上还在用力、用力,这个女人是有多恨她?

    “呜!呜!呜……”

    她想求救,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她想将她推开,可是因为窒息,手上、胳膊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两只颤抖的小手像是挠痒痒似的一次次触在阎芬芳身上,又无力的垂下。

    手脚开始麻木、眼前开始发黑,她抽。搐的厉害,可是阎芬芳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似乎要将她掐死才肯罢休。

    “烂女人,我就算赔上一条老命也不让你进楚家的门。”阎芬芳恶狠狠的咬着牙,深深喘着气,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窒息、挣扎、绝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再清晰,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么?难道她就要这样被掐死?

    穆晓张着憋得紫红的小嘴,无助的闭上眼。

    而就在此时,阎芬芳的手因为收紧,拇指的指甲正紧紧的抠在她脖颈中的伤口上,撒了盐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穆晓顿时清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脚就朝阎芬芳身上踢过去。

    “啊!”阎芬芳趔趄着向后退去,脚跟被门槛绊住,砰然摔倒在地。

    窒息的桎梏终于解禁,穆晓弯着腰、低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足足五秒钟才勉强恢复清醒。

    “哎呦,啊,血,我流血了,贱女人,你是趁邵琛不在家好害死我么?哎呦,啊……”

    前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穆晓抬头望去,只见阎芬芳就趴在地毯上,该是摔倒时碰到了茶几,额头上鲜血直流……

    穆晓眉头轻蹙,寻思帮她止血的方法。

    “咔!”

    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高大的身影走进门来,望见这一幕,稍稍一怔“妈,怎么了?”

    “邵琛,你可回来了,呜呜呜呜……”

    阎芬芳在哭,哭的委屈、哭的可怜,刺目的鲜血自她眉心汇聚、沿着鼻梁流淌下来,与泪水交融,样子这么凄楚、这么可怖……

    穆晓懵了,阎芬芳是个泼辣的女人,在她印象中一向都是阎芬芳欺负别人,一向都是她盛气凌人的看别人哭,她完全想不到她哭起来竟然是这种凄凉模样。

    沉重的脚步声响,楚邵琛走过来,默然俯身,将阎芬芳横抱起来。

    “呜呜呜呜,邵琛,如果你再晚回来一会儿这个恶女人就把我打死了,呜!邵琛,你看你找了个什么媳妇呀,呜呜呜……”

    阎芬芳悲恸的哭诉声清晰的传入耳中,太悲凉、太意外,穆晓的心不由颤了颤,恍惚的朝楚邵琛望过去,只见他也正朝她看过来,俊皙的眉心紧敛着,目光、表情都这么沉重、这么失意……

    他是信了他母亲的话么?他对她很失望!

    失神的功夫,他已转回头,抱着阎芬芳匆匆朝门外走去。

    “邵琛,这个女人绝不能要,呜呜……不能要!”

    阎芬芳的声音越去越远,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沉着脸,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可是,穆晓分明感觉到了,他心情很不好,自从他知道她是瑶瑶后,他每次见了她都表现的很温柔、很亲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沉默、这样冰冷过。

    忽然起了大风,被吹动的窗户发出仿佛低泣般的吼声,她打了个寒颤,低头看着地上那丝血迹,忽然有种回到一年前的感觉那时,同样是在这里,安雅蓉用玻璃碎片刺伤了自己,反过来诬陷她。

    那时,他抱着安雅蓉离开,目光寒冷的令她心颤。

    而今,他是否还是那样?她和他的母亲之间,他到底会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