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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最后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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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最后一见

    谁都不知“符”店的“幽琴真人”上哪儿找来了只灵气逼人的兔子,看着呆萌,其实通人性的不行,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最主要的是。这兔子生得怪异,竟然是粉红色的,毛茸茸的身上还有淡淡的一抹嫣红,看起来很是妖异。

    八荒镇的人第一次见这“幽琴真人”抱着这兔子上街就表现出了十足的惊奇,以为这兔子是她的灵宠,一定有其特殊之处,却不想十天半个月以来也只见这兔子呆呆傻傻地窝在“幽琴真人”怀中,也不见显灵。

    叶幽言抱着这粉红色的小毛球,喟然叹道:“哎,你这呆兔,是想见你那便宜儿子了吧?”她拿这兔子打趣,贼笑着脚底抹油,准备摸到史家去收割财产,才出门却撞见了林雨,不理会林雨对这兔子探求究竟的目光,嘱咐几句就出门去。傻兔子闻声,活泼地蹭了蹭叶幽言的胳膊,叶幽言心头无奈,不多话,招摇地往镇东史家行去。

    林雨懂事,看着自家师父的身影远去才进到小店中,盘腿打坐,感受着胸腹之间的淡淡气息,据师父说,感受到这股气才算走上了修仙之路,师父还说,修仙之路太过漫长,需要他脚踏实地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刻苦修行。可是这几天,茶余饭后都听人在说史家的事,他总觉得这些风言风语和自己的师父有些关联。

    有人传,史家的小公子史泰博忽而显露出与常人不同之处,力大无比,能徒手举起一个小牛犊;有人说,曾拜访史家,依稀记得史太爷有五房小妾,怎地这些日子闻声拜访却少了一位呢……这时便会有人哈哈笑道:“哎,你记错了,哪儿来的五房,明明只是四房,再多,史太爷这身子骨怎还受得了哟。”如此说着,便嘿嘿嘿地笑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容……

    叶幽言再次登门拜访,史家照例全家出迎,史太爷身后四房妾侍笑得恰到好处,叶幽言看了看,忽而想起来上回拜访,崔娘也知书达理地站在史太爷身后。呆兔激动地动了动身子,叶幽言这才发现院子里史泰博正和一只大鼎抗争,叶幽言心道好小子,几日不见,尾巴还真翘上天了!而他一文一武两个师父见叶幽言来了,却是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她,不肯给她丝毫好脸色。

    叶幽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史太爷身体可还康健?对令郎的表现可还满意?”

    史太爷尴尬地笑笑,他怎会不明白着叶幽言是上门要钱来了,“老张,去把前天准备好的箱子抬来。”一个账房模样的人闻声走开,史太爷便招呼史泰博来给叶幽言见礼,“泰博快来见过真人。”

    史泰博闻声,见是叶幽言来了,惊惶地长大了嘴巴,叫道:“你怎么来了!”

    “博儿!不得无礼!”

    史太爷的叫声让史泰博稍微收敛,局促地低下头去,扭扭捏捏不肯靠近叶幽言。梦里叶幽言冷血而又猥琐的音容笑貌对他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在意识到那不是梦而是真实事件之后,这种伤害瞬间翻倍,叶幽言在他心里简直比洪水猛兽还凶残。

    他畏畏缩缩地靠近叶幽言,不敢看她,却忽而发现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叶幽言,却瞧叶幽言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一种被抓现行的局促感涌上心头,他赶忙低头,然而身高使然,他这一低头却看到叶幽言怀中的粉色兔子,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开了。

    “咦?这是兔子?”毕竟还是孩子,注意力容易被转移。叶幽言但笑不语,怀中的兔子却挣扎着想去触碰史泰博。史泰博的胖爪子伸出,却在要碰到呆兔之时猛地缩了回去,叶幽言心中喟叹,嘴上却好笑道:“怎了?怕了?”

    史泰博哼哼道:“我才不怕!我是男子汉,不是小姑娘,小姑娘才摸兔子,我才不摸兔子!哼!”说罢甚至还嫌弃地看了一眼叶幽言,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摸兔子,你是姑娘,我才不跟你计较。

    呆兔在怀中依旧一个劲地扭动,叶幽言却不管这许多。账房已带了人将装满金银的箱子抬到小院中来,叶幽言一挥衣袖,几个箱子“嘭嘭嘭”地打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金银在阳光下璀璨地发着光,叶幽言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妙极妙极,史太爷果真是爽快人!”再一挥手,金元宝银元宝便都乖乖地纳入芥子袋中,几个箱子转瞬一空,果然又惊呆了一院的人。

    叶幽言再回过头来,只见史泰博圆丢丢的眼睛盯着呆兔,明明很好奇,却还得忍着,她只觉好笑,然而感受到呆兔的激动心情,她的小心肝却又有些涩涩的。“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摸还是不摸?”

    史泰博眼睛都钉在呆兔身上了,却固执地道:“不摸!”为表心意,甚至坚决地扭过头去,竟是看也不看。

    叶幽言悄然一叹,暗道怪不得她,再与史太爷打了个招呼说要介绍客源,简单交流完毕,这袭仙风道骨的天青色身影已无尘无垢地飘出门去,转眼不见。

    史泰博见那袭青纱消失消失在门外,忽而嘴巴一憋,眼泪“啪踏啪踏”止不住地掉,终于哭出声来,“呜呜呜呜呜呜……”

    一院的人赶忙围到他身边,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几个隐约间看出端倪的姨娘为了劝她不再哭闹,甚至许诺他更奇异的宠物。然而他却越发地觉得委屈,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再也找不回了……而他又怎么都说不清楚这种失去的悲痛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能哭得越发伤悲……

    叶幽言灵力一转便能在千米之外听清史家的一切动静,已与她同源的呆兔自然也听得清楚。此时此刻,这粉红粉红的呆兔,两只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神黯淡,似乎有无限心事。

    “呐……”叶幽言似唱似叹,“最后一见呐最后一见,不出意外的话再也不会见到了呐,不怨我冰冷不近人情呐,是你儿子自个儿不愿呐……”

    街上行人只见她身上青光隐隐嘴唇瓮动,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