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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百里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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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百里璎珞,不是柳青青,是真的百里璎珞,百里遥的亲生妹妹,百里璎珞。

    十六岁那年我和乐舒私奔,细想起来我可能是生下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乐舒了,我与他青梅竹马,相识了十六年,十六年来我一直相信乐舒最后会挑开我的盖头,和我饮下一杯合卺酒,虽然最后我们差点没有在一起,可是乐舒还是给了我一个简单的成亲仪式。

    我从来不肯叫乐舒哥哥,尽管他和我哥哥一样大,可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和对百里遥的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他,所以我不能叫他哥哥。哥哥常说我不懂礼貌,可乐舒只是笑笑说:“没关系,小珞想叫什么都可以。”我喜欢看他叫我小珞的时候满眼宠溺嘴角上扬的样子。我知道,乐舒也是喜欢我的,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子,拥有虽不煊赫也不破败的家世,一个宠爱我的哥哥,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喜欢我的青梅竹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幸福。

    我从小就知道,我要和乐舒在一起,因为我总想看他满眼宠溺,微笑只为我一人绽开。所以我一直盼望着自己及笄,等我成年了,就可以嫁给乐舒了。

    我曾问过乐舒急不急着和我成亲,乐舒只是温柔地笑笑然后揉揉我的头发说:“小珞,多久我都等你。”

    这是我喜欢的人,他一直在等我长大,做他的妻子。

    乐舒有个妹妹,乐音婕,我与音婕的关系一直很好,从一个女孩子的角度来看,我知道音婕也喜欢我的哥哥,百里遥。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音婕看我哥哥的眼神,就和我看乐舒的眼神一样了。

    我曾和音婕一起许诺,此生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乐舒做得到,哥哥也做得到。

    可是哥哥看音婕的眼神和乐舒看我的眼神不一样,我知道乐舒喜欢我,所以,哥哥应该不喜欢音婕。

    哥哥告诉我,他只把音婕当妹妹看。

    可是我想,若是哥哥能娶音婕,我嫁给乐舒,那该多好。我们四个还可以一直这样,很幸福很融洽地生活在一起,我不用离开哥哥,也不用离开音婕,还可以和乐舒在一起。

    我一直怀揣着这个想法,尽力去撮合音婕和哥哥,可是哥哥看音婕的眼神,还是没有变化,我也从未看过哥哥看其他女孩子的时候有不一样的光芒。他对谁都是那样温和而有距离,我不知道要怎样的女子才能走进哥哥的心。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哥哥去惠国那边找天毓草,哥哥和惠太子的关系很好,所以也顺路去看了惠太子。我发现哥哥回来的时候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文尔雅,待人处事也都没有变化,可是我发现,他会一个人的时候出神,出着出着就笑了,我想,哥哥应该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来。哥哥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既为哥哥开心,也为音婕难过。

    可是哥哥却从没有提起过关于那个女孩子一丁一点的事情,也没有和音婕有任何的进展。如此就又是一年,我已经十六岁了,早已及笄一年,可我还是没有嫁给乐舒,因为老越皇驾崩,新越皇登基我和音婕,都做为适龄女子,缓嫁一年,等待进宫选秀。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抱着乐舒哭了好久,我和他说:“乐舒你带我走吧,带我私奔吧,我不要做百里家族的二小姐了,我不想去选秀,我不想做妃子,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乐舒只是抱着我沉默,后来他说:“小珞,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要是带你走了,百里遥和你们整个百里家族都会受到惩罚,小珞,我不能,我们不是没有希望,只要你落选……我马上就可以娶你。”

    我爱的是乐舒的踏实和温和,可那一刻,我恨死了他的懦弱,他说我们不是没有希望,只要我落选,他马上就可以娶我,但是万一呢,万一我没有落选呢……我们这辈子,是不是都不能在一起了?可是他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自私。

    后来音婕也来找过我,我问她愿不愿意去选秀,她笑了笑,她说:“璎珞,你哥哥不喜欢我,这辈子除了他,别的人还有什么区别,对我来说,去不去选秀早就无所谓了。”

    “耳际垂璎珞,鬓旁挂琉璃。君未见青柳,莫言楚动人。”

    这是从惠国传过来的一首诗,赞美的是惠国灵州最大的秦楼楚馆漫星楼里的当红艺妓柳青青。

    我不知道为什么里面还会有我的名字,据说这首诗里藏了四大美女的名字。

    百里璎珞,晋楚璃瑶,楚浅浅,柳青青。

    大越四大美女,以柳青青为首,除去已经去世的楚浅浅,还有三个人。

    我在乎的不是柳青青是最漂亮的那个,有了乐舒之后我早就不在乎其他人对我的看法,只要在乐舒心里我是最漂亮的就好。

    可是在选秀前夕突然传来这样一首诗让我莫名地不安,若是我选上了,我和乐舒,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就快要选秀的时候哥哥又出去了一趟,过了几天才回来,我以为哥哥出去买奴仆了,可是哥哥只是一个人神色沉重地回来了。那时候惠国刚刚破灭没多久,很多惠国人都被卖到大越来做奴仆,所以那首诗也就随着传了过来。

    哥哥回来之后神色十分沉重,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医书,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甚至不关心自己的妹妹要去选秀了,还有音婕,这么多年,哥哥当真没有一点儿喜欢过她?我有点儿生哥哥的气了。

    很快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只剩下一个月多一点儿,那天,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来找哥哥,我看得出来,他中了很严重的毒,他和哥哥在屋子里吵了很久,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两个时辰之后哥哥屋子的门终于打开,那男子剧烈地咳着离开了,哥哥一个人站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手边的药盘里有一些碾碎了的粉末,看起来好像是,流灵丹?解毒圣药,哥哥怎么会有?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看见那首诗的时候也沉默了许久,我以为他也害怕我被选上,没想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喃喃地念了许久,如果我没有看错嘴型的话,哥哥说的应该是,柳青青。

    柳青青?哥哥怎么会认识柳青青?

    可我当时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些,很快就要选秀,我心里也知道我可能和乐舒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了,所以我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乐舒呆在一起,哥哥看我去找乐舒的时候,眼睛里总有掩不住的心疼和落寞。

    哥哥,应该也不想我和乐舒分开吧。

    可是没有办法,我是百里家族的女儿,注定要为百里家族付出。

    那天风雨大作,我躲在屋子里没有出门也没有去找乐舒,却突然看见有人来请哥哥,雷声和雨声都很大,我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南宫府”“柳姑娘”这几个字眼,然后哥哥就匆忙和那个人一起走了。

    哥哥怎么会和南宫府有关系,那不是极其有权势的一个家族么?还有柳姑娘又是谁,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哥哥会那么震惊和担心,突然一个名字闪过我的脑海,柳青青,柳姑娘,会不会就是柳青青?

    后来我问过哥哥,他虽没有承认我也知道,一年前他在惠国遇上的人,就是柳青青,我想哥哥不会去那种烟花之地,至于他为什么会遇上柳青青,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让我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后,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那天哥哥去了南宫府就没有回来,只差人来说了一声他很安全要我放心。

    两天后哥哥就回来了,不过哥哥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不算漂亮,姿色甚至算不上中等,但是她的身材走路的姿势和周身的气质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想,她应该就是柳青青。

    可是四大美女之首,怎么会只长了这样一张普通的脸。

    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没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事情,也没有去想柳青青为什么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不过没多久我就知道,她只是中了毒,因为她两天后,就恢复了倾国倾城的容貌,看着她那张脸,我想那首诗写的真的很对,“耳际垂璎珞,鬓旁挂琉璃。君未见青柳,莫言楚动人。”我们三人,都只是她的陪衬。

    哥哥的流灵丹,应该就是给柳青青解毒的吧,可是哥哥哪里来的这么名贵的药,我又想起了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柳青青和那个男子,应该有什么故事吧。

    还有南宫家族,哥哥应该也是因为那个男子和柳青青才会和南宫家族产生交集。

    不过柳青青虽长得漂亮,神色却有些僵硬,两眼无光,仿佛……仿佛十分绝望。

    那天哥哥和柳青青一起去了一趟郊外,又接了一个女孩子回来,那女孩子说她叫红菱,是柳青青的侍女,她和我说话的时候,虽然强装着笑,可我还是能看出来她的伤心,更不用说她那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

    把红菱接回来之后哥哥就把我和乐舒一起叫到了他的屋子里。

    哥哥说:“乐舒,你带我妹妹走吧。”

    我被哥哥的话吓了一跳,乐舒也是,他问哥哥:“百里,怎么了?”

    哥哥神色似有不忍,他说:“柳姑娘愿意替璎珞去选秀,本来也没有多少人见过璎珞,不会有问题的,你带璎珞走,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去,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和乐舒都很开心,握紧了彼此的手,可我不知道那个柳青青为什么要帮我,她看起来,好像有别的目的,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终于可以和乐舒在一起了,我很开心。

    音婕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来祝福我,她说:“璎珞,你一定要好好的,和我哥哥两个,好好地幸福地活着,我所不能拥有的生活,你一定要拥有。”

    音婕没有我幸运,她到底也没能和哥哥在一起。

    可是哥哥也没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看得出来哥哥喜欢柳青青,他亲手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我想,哥哥一定很难过。

    后来,乐舒带我来了这里,一个很漂亮的小山村,我们一起搭建了一个小木屋,和旁边几户人家一起开开心心平平淡淡地生活。

    哥哥有时候会来看我,和我说一些外界的消息,这里离上京并不远,有些消息也会传过来,不过经过许多人的口,早就和最开始不一样了。

    后来有一天,我问哥哥柳青青怎么样了,哥哥告诉我她很受宠,进宫没多久就封了昭华,现在有了身孕,已经是贵妃了。

    原来邻居张大妈和李婶说的那个十分受宠的瑶贵妃,就是柳青青,哦不,也许该叫她百里璎珞了。我现在,是李珞,没有人知道,我曾经是百里家族的二小姐,也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个极其受宠的瑶贵妃,并不是真的百里璎珞。

    我想柳青青应该过得很幸福,她成全了我的幸福,我也希望她可以幸福。

    后来又传出了她晋为瑶皇贵妃的消息,李婶和我说的时候我很震惊,她才十六岁,就成了皇贵妃,看来她真的很受宠,说不定诞下皇子之后,她就能成为皇后。

    一个用着我百里璎珞的名字的人成了皇后,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如果我知道后来柳青青真的成了皇后,却没能拥有一个好结局,我当时一定不会这么想,也不会笑出来,可我当时并不知道,所以乐舒捏着我的鼻子问我在笑什么,我撒娇地扑在他怀里,他惊恐地拥住我说不要压坏了孩子。

    我和乐舒真的很幸福,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乐舒待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他还是那么宠着我,有了孩子之后更是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连张大妈和李婶都笑着说小珞姑娘你这辈子能嫁给乐公子真是你的福气。

    我也这么觉得。小山村的生活虽然有点苦有点清贫,可我乐在其中,能和乐舒在一起,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柳青青,真的谢谢你。

    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失了孩子,还被禁了足,这个消息传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不知道柳青青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

    后来哥哥来看我,他消瘦了很多,我想他一定是为了柳青青的事情在烦心,可是柳青青现在还是皇贵妃,他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臣子,他们两个之间不仅没有可能,就算哥哥想帮柳青青,都无能为力。

    我问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神色哀戚说他也不知道,哥哥说,他只知道,柳青青被皇上禁足了一辈子,却没有剥夺她的皇贵妃位分,她还是后宫最尊贵的女子,却再也不能踏出她的宫室一步。

    我的心猛地一疼,乐舒扶住我踉跄的身子,我和柳青青阴差阳错地用了同一个名字,我是百里璎珞的前半生,她是百里璎珞的后半生,她十六岁就成了大越最尊贵的女子,却再也不能踏出她的宫室一步。

    她才十六岁,所有美好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就被迫全部结束,我真的替她心疼。

    我不知道她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皇上不是很喜欢她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山村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是十年,我和乐舒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我和乐舒都老了,乐舒看起来比哥哥还要老一些,小山村的日子,到底比不得从前的富贵,可是哥哥的神色并没有乐舒那么好,我想这么多年了,哥哥一定一直放不下柳青青。

    那是一个初夏,隔壁李婶突然来和我说,她说:“小珞你知道么?我在上京做事的侄子回来说,那个皇贵妃被放出来了,”我的心突然一松,可是李婶接下来的话让我几乎晕倒在地,她说,“听说刚被放出来就押入了天牢,明日处斩,可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和处斩的消息一起传出来的,还有那个皇贵妃被封为皇后的消息。”

    李婶走后我和乐舒一起到后山上看夕阳,乐舒从后面抱住我,我很安心,那一日残阳如血,我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柳青青为什么会同时被封为皇后和处斩。她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事情还有没有转机,毕竟皇上那么喜欢她,可是帝王的爱情从来就不能当做筹码,也许过了明日,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百里璎珞这个人了。

    我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心里突然涌上来如海般的不安和哀伤。

    ------题外话------

    这回走到快完结了,我如果明天能写完就完结了,也可能是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