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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话 陶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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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何等聪明之人,见我面带笑谑,已料我言中之意三分,急忙摆手阻止。待二女嬉笑着走下去,这才轻叹口气道:“兄弟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与心狐虽属同僚,也同为上下级,若为情所绊,将来行军打仗许会带来诸多不便。”

    我跟白且相视一笑,不免觉得他有些过迂,但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言。但觉得什么都不说,又很令人惋惜,于是我随口吟道:“情归情,物归物,莫等物是人又非,再蹉光阴以留情。戒之!慎之!”

    青龙闻言笑道:“不想欧阳兄弟还是个诗人,在下甚是敬佩。此事青龙心中已有分晓,多谢二位上心。”说着,故意岔开话题道:“白兄弟,欧阳兄弟,眼下沛城之围已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看了白且一眼,他却又瞧着我,四目相对,已知对方心中所想。我笑着道:“自然是在这沛城厉兵秣马,壮大实力,以防他日凌天嗣再度为难。”

    青龙一听,幽幽地道:“这沛城常年受盗匪所惑,又罹此大难,十分人口已走得七七八八,想要在此发展,何年何月能有自保的能力?”

    “那依青龙兄所言,该当如何?”

    “不如与我等合兵一处,同往北平求发展。那里城大物博,幅员辽阔,白马公孙瓒最近平定张纯之乱有功,刚被封为奋武将军加蓟侯,正欲整顿军情吏治。渔阳太守庄阖因为勾结张纯,已被公孙瓒缉拿,其职暂缺。若两位同意,在下可上奏公孙瓒,表二位领白甲军进驻渔阳,总比这沛城要好上几倍。”

    我听了心中暗笑,不知这青龙为何总与公孙瓒着想,其原因自然不足为外人所道。不过要是当面严词拒绝,自然不太好看,遂笑着说:“多谢青龙兄盛情相邀,可徐州陶谦于我等也有大恩,身为男儿须得有恩必报,来去明白。等他日身无情债之时,再去叨扰青龙兄与公孙将军吧。”

    青龙一听,虽知推脱之辞,但毕竟此路尚通,也还是欣喜着道:“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又闲聊几句,众人说笑着走了进来,打了一场大胜仗,大家心情都好的紧。刘子安与心狐,带着一些女性天选者这时也张罗好了酒宴,众人同席共饮,无不欢喜,一直吃喝到深夜,方才散去。此后一连五天,莫不如是,众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正所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却说幽云十六骑在沛城盘桓了数日,终是心系与乌桓鲜卑的战事。这日一早,便想踏着春色赶回幽州。众人自发的前去相送,临走时,我与白且商量,将钱三百万装为一车,以作谢礼。早已深陷经济危机的青龙,自是感激不尽,兴高采烈的带着数千人马迤逦往北行去。

    送走他们,我们这些人也该收拾一下心情应对战后的事情。刚要往回走,忽见一辆双驾马车由东直达北门,来到我的面前,马车戛然而止,由上面下来一个人,原来是别驾糜竺。他一下来就对我作揖道:“博峰,这数月间恍如隔世啊!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糜兄!”我高兴的一把挽住他的手,对众人一一绍介,大家一听这就是糜竺,都不由好奇的围了过来,东一句西一句,把个大活人生生看成了珍稀动物。我见糜竺有些应接忙乱,忙对白且道:“子阶,你先带他们回去吧,糜竺恐怕是来接我去见陶谦的,两天就能回来。”

    白且点点头,与糜竺拜别,催促众人回到城里。糜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你这些朋友可真是豪气干云,难怪能战胜朝廷大军。”

    我也笑道:“让糜兄笑话了,大多是些粗人,见着名人自然有些好奇,不觉热情过了头。”

    糜竺歪着头想了想,似是不解其中的意思,也不深究,言归正传道:“博峰啊,随我回一趟徐州吧。昨日朝廷来信说,凌天嗣率军攻打京师未遂,并有人举报说他才是毒杀灵帝的罪魁祸首,此时已被定为朝廷钦犯。他在位时的谳狱案宗皆得平反,你们自然也已高枕无忧了。府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让我来传信,望你拨冗相见。”

    我闻言未加丝毫犹豫,笑道:“即便糜兄不来,我也正要去一趟,咱们走吧。”

    二人说说笑笑,赏着春光美景,不知不觉已来到徐州城内。走进府衙,经仆役带领,一路走进后堂。原来陶谦这些日子偶感风寒,病得甚重,已不能坐堂,只能卧榻理事。步入后堂,见陶谦一身单衣卧在榻上,已是五月天气,却还棉被裹身,看来真是病不轻。

    “府君。”我轻唤了一声。陶谦则闻声侧头瞧了我一眼,这一看倒吓了我一跳。见陶谦须发尽白,形如枯槁,与半年前的老当益壮完全判若两人。

    “博峰,你来了?”说着就要撑起身子坐起来。我忙赶上两步,扶着他倚在榻上。陶谦咳了两声,道:“唉!真是老了,一场小小的风寒,竟也拖去我半条命。”

    “府君莫要这么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古既有定数,堪堪风寒将养几日便好,无需忧虑太多。”

    “咳咳!幸好前几日名医华佗正好游历到徐州,经他诊治已无大碍。不过据他所言,已留下病根,看来我也没几年活头了。”

    “府君!”

    陶谦费力的摆摆手。“不说我了,瞧你健实了许多,可想这半年来应该经历了不少恶战吧。”

    “还好。”

    “唉!”陶谦重重叹了口气。“博峰啊,你我五年之约眼看已满,我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我的两个犬子陶商、陶应皆无大志,若无能人相佐,我苦心经营的徐州,恐怕早被豺豹觊觎。今日叫你来,我就是想问问你,能否继续留在徐州,倘有一条我魂登九天,你可否辅佐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继续给徐州百姓带来安逸?”

    我一听,没想到陶谦叫我来竟是以托孤相留?不由暗暗为难,思忖了半天,才狠下心说道:“府君,欧阳信自认没这才德担此重任,徐州日后自有贤能来接。我今天来,一是想感谢府君这些年来的照顾,二是来向您辞职的。”

    “辞职!?咳咳咳!”陶谦闻言,激动的剧烈咳嗽起来,我忙抚着他的后背良久才歇。

    “府君,你别激动。当年咱们约法三章,如今我那友人已经寻来,五年之期日满,在下必然要走。但您放心,我虽辞职,只是为了在白甲军中任职,至少短期间内,白甲军依然听从您的调遣,还请府君不必多虑。”

    “唉!罢了罢了,鸿鹄自有志,燕雀岂知哉?我知你非池中物,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还望他日徐州有难时,不望这里百姓,施一把援手。”

    “府君放心,欧阳信定然不会忘本。”

    又与陶谦聊了聊朝廷里的局势,见他困乏,于是告辞出了后衙,却未急着往回走,而是直奔了别驾房。站在大敞的门口前,探头往里看去,见糜竺正于手下吩咐事情,等了半天,事情忙完,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糜兄。”

    “哦,博峰啊,从府君那出来了?”

    “是啊,老爷子累了,我就先出来了。糜兄啊,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如何变更军团长?”

    糜竺一愣,随即说道:“你是说想让别人来带领白甲军?”

    “对啊,很麻烦吗?”

    “这倒不难,只需与我办个手续即可,但你可得想好了,此事应当慎行。”

    “呵呵,这事早有定论,糜兄只管教我。”在他的指引下,很顺利的将军团长转给了白且,我也终于松下一口气。本想就此回去,糜竺却说:“你我二人许久未见,今晚就别回去了,我做东,咱们到春和楼吃喝一番如何?”

    想想也是,看看天色将晚,于是点头答应。二人并肩步行,来到春和楼,点了四凉四热八个菜,要了一坛好酒,大快朵颐起来。酒至半酣,糜竺笑道:“博峰,沛城已无战事,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戳到我心坎里,不由叹道:“唉!糜兄,不瞒你说,这沛城我是真未想到会如此萧条,全城人口加起来也不足万,地方狭小,经济不畅。照这么下去,再逢一次战事,我们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呵呵,你所言不差。沛城这些年确是破败了许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连年的盗匪加黄巾起义造成的。由于人口的流失,反倒使得商人越发敬而远之,物价比徐州其他地区要高上不少。也因为如此,人口流失的也更加严重,渐渐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糜竺为我斟了一钟酒,接着说:“你们初掌一城政务,首先紧要的就是凝聚民心,急民所需。毕竟每年划拨地方的帑银有限,白甲军若想发展壮大,还得经营好自己属地。”

    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问道:“糜兄,你可知发放到白甲军的军饷是多少吗?”

    “应该足养五千士兵,这是上限,要想再扩建军制,就得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五千。。。”我粗略算了一下,先前招募的两千兵丁,战时伤亡过半,也就剩下一千多人。还有三千俘虏,能否将他们全部纳入麾下,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志和白且的说服技巧。如果能行,也就四千余人,好在处在军饷范围内。可要想发展,这点兵力是肯定不够的。但发放完抚恤金,几欲使我囊中羞涩,接下来发展农、商都得需要资金,想想也让人头疼。

    看我愁眉深锁,糜竺笑道:“话是这么说,博峰也不必过于忧虑。前几日,我与徐州几个有实力的富商聚了一次,他们都表示愿意在沛城开设分号,降低物价,唯一的要求,就是白甲军保证商铺的安全即可。”

    “真的!?”我大喜过望,连不迭的道谢。“糜兄,若非你亲自出马,事情哪能这么顺利?这真是太感谢你了。”

    “呵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但为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如此已帮了大忙!”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两人觥筹交错,直喝至深夜才各自回府。好在陶谦所赐的宅子无法变卖,至少还有个睡觉的地方。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遇见蔡邕、蔡琰父女,还有嫂子陈氏。又是一通问东问西,闲话叙旧,蔡琰一听白且已经到了沛城,不禁喜不自胜,看架势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小沛。在我好言劝慰下,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得沛城有了安居之所,到时再来接他们。一直忙叨至中午,才飞马赶回沛城。

    又一天清晨,白且正在议事厅前练枪。只见他身形矫健,枪随身动,端得应了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心中不由暗暗惊叹,仅凭我现在的身手,恐怕连他一招都接不下,不觉甚是羡慕。回想起赵家村谷仓中那番对话,白且已经成就了自己的武道,白甲军也已成立,可接下来我该做什么,竟没有一点头绪。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声音很小,可还是传到了白且的耳中,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收起架势,抹了把汗道:“哟!这是出什么事了,愁得我大军师哀声叹气的?”

    一听他说话这么没正形,我就想笑,随口笑骂道:“去你的!少拿我开心。哎~你要练完枪的话,我想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

    “嗨!这事儿你通知我一声就行了,还用商量?哎?我可跟你提个建议啊,今后别老开会开会的,那叫议事,别让大家一提到开会就回想起痛苦不堪的往事。”

    我笑道:“子阶,你的建议我接受,不过你现在可是白甲军的军团长,凡事总得有规矩才成方圆。别说我重形式,现在不养成习惯,等坐大了这都是些麻烦,所以今后开。。。议事这类事情得由你来召集。”

    “啊?我什么时候成军团长了?”

    “昨天啊,我去徐州时更改的呀!”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了?唉!我觉得这活还是你来干比较好,我更适合做一员先锋大将,战场杀敌!”说着,又舞了几下钢枪。

    我见状笑骂道:“先锋还用你来做啊?别贫了,快下令吧,今天的议程可多呢,别耽误了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