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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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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的阳光绽放着光芒,从阳台外直射入屋内白色的大理石,夹带着丝丝微风,照应着白色窗帘微微起起又伏伏,让人觉得倍感温暖。

    “吃饭了,小天。”母亲在客厅大声喊道。

    “诶,来了。”夏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奔向饭桌,顿时看见一桌子的好菜,什么红烧猪肘子、可乐鸡翅、猪骨老汤、蒜香排骨等等,让夏北直流口水。

    夏母递着碗筷,看了看夏北,边说道:“你说你笨不笨,好好一个军训全校都在强身健体,你却适得其反赔了只手臂进去,你看个隔壁家的大状子,军训前瘦的跟个竹竿似得,军训后却肥得像一头牛,还有你朗舅舅的那个大妮子…”

    这一训话约莫训了5分钟,夏北只能连连点头,而夏老爸则嚼着菜,坐在一旁看着夏北一脸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时扮上两个鬼脸,搭上两句茬。等夏母刚说完话,夏北用流利的语速即刻道:“妈,我错了,但是昨天,我爸为了跑去通叔那里找林叔叔下棋,把才买的菜全落在卖鱼大叔那里去了,后来还是回来找我借钱才买回的菜,他还威胁我不准我说出去。”夏北说罢,赶紧帮母亲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桌前。

    “威胁?!我…威胁?夏北,你说好的…诶诶?”夏爸一激动,顿时话也说的不利索了。

    “好啊,夏沙河,你居然敢这么做,钱不当钱啊?有能耐了啊?你个老头子,不知道我平时做菜多辛苦么?还有上次…”

    一场训话几十个反问句,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夏北已经啃完了两个猪肘子,夏爸已经是一副败兵之象,缩在角落敢怒不敢言,不,是不敢怒不敢言。

    “好了,妈,您快消气,吃饭吃饭…”

    夏爸一见夏北献殷勤,那消去的火焰顿时又蹭蹭蹭的冒了上来,指着夏北道:“夏北,你个狼崽子,你你你…你看我…”

    然而音还未落,夏北对着夏母又加了一句:“…,免得爸向上次那样带着‘开心’离家出走了。”

    “诶?!”

    “夏沙河,你诶什么诶啊?对了,上上次那件事我还没说呢,你…”

    家庭纷争又持续了小半个小时,夏北用膝盖想也知道,当然是母亲获得光荣胜利。夏北吃好饭,收拾好了东西,也打算出门了,他答应了何苏今晚回明岚,而且马佳杰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商量。

    “老爸老妈,我走了。”

    “诶好,天冷了注意多穿件衣服…记得把那箱厚被子拿上。”

    “快走快走,小兔崽子。”

    …

    夏北出了小区门口,只见马佳杰开的车已经到了,他正朝着夏北打招呼,夏北也应了一声,随后就上了车。

    “小马,这么着急找我,你是接到什么委托任务了么,我这几天是清闲的很,晚上都很少在大街上走。”

    “怎么,你没收到什么任务么?”马佳杰问道。

    “倒不是。”夏北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啊…”马佳杰叹了一口气,“那岂不是陪不了我去LS市了。”

    “嘿嘿,对啊。”

    …

    由于时间还早,马佳杰载着夏北来到了通叔处,准备置购些装备,今儿个通叔真的不在,林叔叔一个人掌店,这让马佳杰知道后只得一捶手,暗叫了一句倒霉。这林叔是个认实数的主,从不低价出售通叔的货,当通叔一走,马佳杰自然就少了拍马屁的对象,买的东西都得照实数去买,虽然他也试过和林叔叔讨价还价,可人家一个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扣着耳屎,马佳杰的马屁连他的左耳都进不了。结果,最后他就只舍得买了一袋魂粉,几颗幻丸走了出门。

    出门前,林叔叔叫住了夏北,与他耳聊了几句,他对昨日与夏北一同进店的白牧有些兴趣,也有些怀疑,他提醒着夏北,一定要小心此人。夏北回想起昨日白牧出门后,竟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让自己小心通叔几人,夏北心里一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们现在去哪?”夏北问道。

    马佳杰心疼的收起钱包,道:“去我家那边,我前几日在我家小区里无意中看到一只特殊魂,但他跑的太快了,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你得帮帮我。”

    夏北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你又用尸眼从你家窗台外看什么东西去了,你这人也太猥琐了吧。”

    马佳杰一愣,连忙挥手道:“我这是练习…练习好么。”

    “哦。”夏北用力点点头,又道:“我明白了,那你看到的是什么特殊魂啊?”

    “你…你这表情也太猥琐了。”马佳杰锤了夏北一拳道,“我也不清楚,都说了他跑的太快了。”

    “你前几日见得,你怎么知道它现在还在那里?”夏北问道。

    马佳杰尴尬一笑:“我…我练习尸眼好几次了,几次都看见过他,但是晚上我要去抓他的时候,次次都让它给跑了,只见了个影子,它就像一只猫一样灵活。”

    “行吧,带我去吧,但事成之后你得请我吃大餐,还得送我去学校。”

    “当然,哈哈。”马佳杰大喜。

    …

    大半小时后,马佳杰带着夏北来到了那特殊魂常出没的巷口,在地上点燃了几只引魂乡,再将烟灰有规律的洒在了地上。接着,他与夏北来到了一家咖啡厅,下载了附近巷口的地图,一整个下午,两人开始仔细研究着条条路线,最后终于合计出了一条策略。就这么办!

    …

    黄昏,夕阳,余晖下,一只虚魂正飘荡在半空,望着太松巷的一间房屋兀自发怔,它的眼神迷离,不时有青光抖现,虽然早已离世,但它还是不停地舔着嘴唇,想来是生前的嘴唇也时时发干,所以习惯了这么做。它倚着窗口栏杆,不敢靠近,只是静静地看,静静地看。

    忽然,自旁边悄然而过走来了两只小魂吸引了它的注意,它们似乎在贴着地面寻找这什么,它忽然也注意到了,恩?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接着,它也学着两只小白魂的模样贴着地面行走,唔,唔,什么东西,这味道从来没闻过,好香啊。

    而就在他沿着露面快走到巷尾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巷尾的拐角处钻了出来,对着他狰狞一笑:“小砸,我可算找到你了。”

    虚魂抬头一看,又是这个家伙,它怪叫一声,急速往回退去,马佳杰大力一挥手上的捕魂网,却只抓到两只白色小魂,它们此时正咿咿呀呀的胡叫一通。

    “可恶。”马佳杰大吼一声,“夏北,看你的了。”

    “好”,不知何处又传来一声应话,虚魂顿时看见前方人影闪烁,好像有什么人就要跳出来了。

    然而虚魂不禁速度极快,似乎智商也高,不等那人出现,他顿时身子一扭,向侧巷奔袭过去,瞬间将身后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不过,一切都在夏北和马佳杰的计划之内。

    虚魂不过刚跑了五十米,突然夏北从前方急冒出来,手握桃花杖,快速地高举起来并大喝一声,吓得虚魂顿时屁滚尿流,向一旁的楼道钻了进去。

    殊不知,这只是个摆放单车的死胡同!

    夏北急忙上前,封住了退路,几秒后,马佳杰快速地跑了过来,张着混白的尸眼看着楼道内,顿时一喜道:“终于搞定了,夏北。”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化为原型。”夏北拍着桃花杖,大声恐吓道。

    “他也许听不懂人话。”马佳杰碰了碰夏北。

    然而,马佳杰刚说完话,这虚魂就卸下了它宽大的魂体,慢慢的露出了她的本体形态,她居然是一只长毛的大花猫。

    “这…是一只猫魂,她的魂力中,带有引灾的体质。”夏北道。

    “这是一只瘟神。”马佳杰自然也认识这魂种,他说罢,拿起捕魂网,对准猫魂就要按下去。

    “等等。”夏北拦了下来,“她…她好像想要说什么。”

    “你疯了,你是懂猫语还是懂鬼语?你能听懂她说话?”

    “不,不是对话,是记忆…”

    …

    是它的记忆。

    记忆的早时很模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是一直一个人(猫),一边讨厌着孤独,一边习惯了孤独,经常这么游荡在街头,偶尔能翻到个孤独的鱼骨头与我作伴,那便是开心的了。

    就这么摇晃了很久,那是一个清爽的秋,“我”走到一个长满沥青的街角,打算睡一觉,而就在那一片朦胧中,我看见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影子,在”我”前头放了一块肉。

    这块肉很香,很大,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的一块肉,女孩很温柔,对“我”微微一笑,也不打扰。

    以后,“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她很温柔,总爱用手碰碰“我”的头,也从不大声说话。

    记忆中最为清楚的是一个布满落霞的时候,她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哭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似乎大吵了一架,“我”当然出面保护了她,大力的挠了那人男人一爪。

    后来,那个男人走了,她抱着“我”哭了好久,“我”舔了舔她的眼角,原来人类的泪是咸的。晚霞落尽,她一抹眼角终于兀自露出一丝微笑,站起身朝我挥了挥手,往街上奔去。我知道,她经常往那个方向跑,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吃的。

    所以我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不住了,去到了巷口的街头,却发现一座满是血迹的滚轮下,躺着的失了微笑的人儿。

    女孩最终还是回到了家里,但她却不会动了,也不会笑了...

    这是一间布满兰花的屋子,放着一张洁白的床,上面躺着一名吐着如斯兰息的女子,她好安静,好平和,却好孤独,她好美丽,好年轻,却好悲伤…。

    窗外岁月凋零,日月更替,女孩就这么躺了不知多少个“好久”,而“我”就站在窗外,看了这么多个“好久”...

    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孤独,原来,我只是习惯了讨厌我自己...

    那是一个个布满疮痍的画面,哟,原来是我已经泪眼婆娑...

    …

    “夏北,夏北,你怎么了?”马佳杰发现夏北的神情有着许多不妥,然后摇晃着夏北,他又看了一眼那缩在角落的魂,顿时从怀里掏出一枚符咒,边要向前冲,边大喊一句:“妖魂,你对我朋友做了什么。”

    “噗。”马佳杰的手被按了下来,他回头一看,按住自己的是夏北的手。

    “你没事吧?”马佳杰道。

    夏北一抹眼角:“没事,马佳杰,这个魂刚刚在窗外站着的那间屋子的主人,你知道么?”

    马佳杰点点头:“我知道,那是个可怜的女孩,好像是半年前发生了意外被车撞了,现在成了植物人,小区的人都知道。”

    夏北看着马佳杰道:“这样好不好,我带它去通叔那里,将他的魂力卸了封印起来给你。”

    “这…”

    “我知道,拍卖场的人喜欢连着魂根一起收买,如果分离了魂力,你的收益或许会少了许多,但我会将差价补给你的。”夏北继续道。

    “没问题啦,这魂没你本来就抓不到,不过,我能问为什么么?”马佳杰道。

    “为了这家伙。”夏北重新看向猫魂,温柔地道:“如果能帮你除了那身污气,你也敢靠近她了,或许,你还能进入她的梦中,像她当初对你那样,各自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猫魂似乎点了点头,居然自己乖乖地钻进了马佳杰的养魂瓶里,马佳杰一看,顿时觉得神奇无比。

    …

    好像有什么渐渐开始碎裂了?

    夏北摸了摸颈部戴着的绳索,忽然,他看见莫言戒忽闪了一会,竟又兀自暗了下去。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