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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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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王疾步走下来,缓声道:“默儿,坠儿,你们何时习的武?”天界少说已有百年的和平局面,习武被认为是无用功,只有军中没有懈怠。

    两人相对零王侧立,此时便转身面向零王,千殁坠不以为然道:“男儿不习武,难道学习织绣?”

    是在暗嘲他曾经向余伯学习编织吧,千晨默听后无奈一笑,亦解释道:“闲得慌,便琢磨琢磨。”想当初,他可是虚弱德连剑都拿不起呢,苦力练习,想要弥补自身无法使用神术的缺陷,怎知千殁坠也将兴趣转向了这边,今日一比,只略胜一筹。而且若是千殁坠够决狠,他身后的剑想必能赶在自己脖颈受险之前洞穿他。该庆幸,的确留了一丝情面吗?

    零王深皱着眉:“战争不是简单的玩闹。实不相瞒,截止到一小时前,前线死去的战士已达两万,这个数字每时每刻还在增加。是,战争定会死人,但每时每刻沉浸在随时会丢到性命的紧张和残酷的血腥腐尸中的感觉,是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的人所不能想象的。我不能让你忙去冒险。”

    “们?”千殁坠冷眸转向他,“父王已猜到我想做什么了?脖颈我同千晨默可不一样。若我没猜错,我手上恰好有父王正要找的东西,那父王可否先答应我的请求呢?”

    零王现在要找的能是什么,可又怎么会在坠儿手上?暗自恼怒着,沉下脸来:“为何都热衷于场去?太闲了?”

    默儿的实力虽然是亲眼目所见可还是难以置信,他到底还是久病虚弱不比常人;而坠儿,他是想为保护天界出一份力么?不应如此单纯才对,何况战场上的凶险坠儿不可能不知。如此,是有何居心?

    “父王,千晨默已胜于我,证明他并不是个无用之人。如此人才,父王仍打算将他软禁在辰殿,以调养病躯为名,过一辈子么?”千殁坠其实不很在意自己的事,这番话也确实是为千晨默感到不值。千晨默已经如此默默无闻地生活得太久了。

    千晨默亦跟着表态,行跪礼,真挚地恳求道:“父王,请准许儿臣以天界二王子的名义参战,儿臣必将鼓舞士气,振我军威,战胜顽敌,夺回我天界失地,重振我天界荣耀!”

    话到如此,再拒绝似乎不合情理,零王沉思许久,终于下了决定,沉声说道:“起来吧,准战。”

    “谢过父王。”千晨默缓缓站起身来,俊俏的脸上是一抹欣喜温暖的笑容,让人几乎忘记了他苍白的脸色。他最大的心愿,不是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想来也是不切实际的事;而是能够向世人证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废人,他也能够为天界出一份力。

    “坠儿,那兵符,可果真在你手上?”语气突然转严肃了些,零王如此质问道。是了,他记起来,当初为了讨莉未沙欢心,不惜将如此重要的兵符也赠予了她,以表自己对她的痴心,对她的珍重。那时的自己,果真是年少轻狂,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所幸到后来一直也没发生什么事。

    千晨默还没来得及请声告辞,闻此言,有些意外地望了这个弟弟一眼,站住了脚。既然父王没有避开他耳目的意思,又为何那么自觉地回避呢?暂听无妨。

    千殁坠只是稍稍抬手,打开手心,虽没有刻意递过去,可他们都看得很清楚,一时间神态各异,所有所思。

    见父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心,千殁坠有些不耐,又合了手垂放下来,冷声道:“如今见了兵符,父王便可应下了?”

    “你说便是。默儿的请求我都同意了,又何况你的。”零王收敛了心绪,冷淡说道。

    “好。”千殁坠便直说了,气势不改,“我要率兵对抗敌军,请父王准战。”

    不是“想”,而是直接的“要”,语势强烈自信傲然自不必说,可又是为难了零王。

    方才千晨默的要求,是如同一般的军士一样参战杀敌,而千殁坠这便是要当将领的请求。虽然都是场,可是千殁坠的危险程度可职务的困难程度只增不减,此乃一支军队的核心所在,这等重任,这等几乎有去无回的战况,实在……要知道一名小兵临阵脱逃不算要紧的事,可是将领是万万不能逃走的,千殁坠是打定主意要去送死的吗?不,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如此愚蠢。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父王可是已应下了的,我不过来告知一下父王。如此,我便可安心领命了。”千殁坠似不见零王又陷入苦恼的神情,径自微微屈身,语气坚决起誓。“我必将所有领地收回,将所有来犯者杀出天界!”

    语毕,稍稍停顿一下,再自行起身,意气风发地走出暮殿,目不斜视。

    千晨默愣了愣,对着还在呆愣的零王,也微微屈身,低声道一句:“父王,儿臣告退。”亦离开暮殿。

    看来,战场上会变得有趣许多呢,可惜了那先前白白牺牲的万人等,哎……

    *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叹了口气,秦顾英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上,然后坐直了身子,望向正对面的窗外,继续说道,“男人们大多跑去打仗了,剩下的大多是喋喋不休的女官,和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没什么好谈的,无聊在所难免。小殃,你灵殿里的女子大多年纪轻轻,又怎能和我的处境相比?年轻女孩多得是八卦和青春活力呐。”

    端坐在床脚的佴钤殃不作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似乎迷茫的样子。

    被盯得忍无可忍,秦顾英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思/春呢?”

    “哎呀阿英姐姐,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漂亮了很多,瞧这脸蛋白嫩香滑的……”佴钤殃一把捉住那只乱晃的手,另一只手趁机摸上秦顾英的脸颊,手感如想象一般好,温热的润滑的充满弹性的。于是佴钤殃又补了一句:“暮殿的饮食很好?”

    贵为王子妃,饮食怎么可能不好,可她灵殿的女子也是万众挑一,怎么就比不上人家呢?好啦她今天就是来蹭个饭,外加再蹭个脸的。

    秦顾英淡定地打开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正色道:“若你不惧怕陛下尊威,可向他请求与我同住。我不介意多个舍友。”

    当即摇头,双手握住她的柔荑,可怜兮兮神色:“惧怕,当然惧怕。我还要管着殿里的灵女呢,别看她们年轻可爱,内心不知多少邪恶的念头,每天都吵作一团,吵得不可开交,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住在最隔音的房间里,碍于我圣灵女的身份她们也不敢来打扰我。”

    “所以你就由得她们自己吵闹,不去理会?你当真管过她们么?”秦顾英无奈。

    佴钤殃不好意思地笑笑:“管不过来嘛。我那一年还好,不过三十人,可这人数年年增加年年翻倍,今年草草一算也有五六百人,诺大的宫殿也有点挤。不过我不管啦,我的房间一定是要独立的,好歹我的头衔比她们多一个字。”

    “你呀,”秦顾英不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才好,似乎只有宠溺的无奈,“我难道该跟你说,你受苦了么?”不过,她的确给了自己一种,当姐姐的温馨感。

    “对了,陛下没有给你找过麻烦吧?”佴钤殃忽然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细细打量着她的全身,这认真的眼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秦顾英如实回答:“开始的时候是比较凶,但后来也就不在意我了,只是让几名仆人照顾我。”

    话说到此,她终是反应过来,迅速扯过一旁的薄被遮掩住全身,只露出头,很凶狠的目光盯着对面意图不轨的人儿:“不要用你那邪恶的眼神玷污我纯洁的身子!”话说着她也回击了,用同样认真的眼神打量着对面人,心下评论着:身材不错呀,就是嫩了点,调教一下也无妨。于是心念手动,向那人儿扑过去,那人儿也早有防备,爪子二话不说进行突袭,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闹得正欢呢,忽闻门口侍女传话:“三王子妃,陛下要召见您。”

    零王除了为千殁坠的事,又几时找过她呢?不敢怠慢,秦顾英当即推开身上人儿,走下床来,整理好仪容,一脸平静神色地走出房间,全然看不出是前几秒还在欺负小女生的不雅之人。

    不过到底谁欺负谁也不能立马定出结论,怎么说她佴钤殃还是成功地扑到了阿英姐姐的,表面再从容镇定,阿英姐姐内心仍是如她一样的顽童心呐,很是可爱。

    打闹累了正想躺在这歇息一下,享受秦顾英遗留下来的气息,不料门外侍女又唤:“圣灵女,陛下召见。”郁闷归郁闷,她来这探望秦顾英的事零王是知道的,也不能躲着不去,只好匆匆整理了一下不整的衣裳,梳理好凌乱的发,也走出了门,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来。

    侍女只是来告知一下,并不负责带路,所以佴钤殃不紧不慢地走着,还很有闲情地四处看去。“哎!千晨默!”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佴钤殃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她已经可以轻易区分出这对双胞胎,想来是因为气质(气场)全然不同吧。

    千晨默闻声停住了,向声源处望去,转而浅浅一笑:“佴钤殃。”天真可爱的,冷漠如霜的,都是她吧?想念,多少会有。

    佴钤殃疾步跑去,待站定在他面前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开口便有些吞吞吐吐:“那,那个,好久不见。”

    “千殁坠刚走。”千晨默面色不改,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也追不上了吧。父王定又是因为他的事才传唤你的。但要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做好准备,不定父王会很气愤。”

    听他这么平淡的口吻说着,佴钤殃莫名的紧张感也散去了,转而心里又有些微微的惆怅,真诚道:“谢谢你告知我。”

    “我也只是在想,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但怎么说,我很高兴。”千晨默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眸中只是极浅的情绪波动,很快又静若止水,“佴钤殃,要记得我,好吗?我走了。”语毕,他收敛了笑意,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一双温和清澈的眼眸下,难言的落寞悲凉。

    佴钤殃只觉得奇怪,又说不出为什么。听见侍女催促,她不再多想,匆匆走进正殿,只见地面两把脱鞘而出的利剑泛着寒光静静躺在其上。

    秦顾英已落座,正与沉着脸的零王交谈着。

    “陛下。”佴钤殃轻轻唤他,他只是望了她一眼:“坐吧,不要多问什么,我自会说明。”

    秦顾英轻轻摇头,垂下眼眸:“陛下这可是太过放纵他们了?他们可是直系血脉中仅有的王子。”

    “出去历练也好,我自然暗自派了能人护他们周全,只要不危及性命便可。”零王转身随意寻了一位坐下,目光又转向刚来的佴钤殃,“你可是知道,二王子与三王子将要动身前往战场前线的事?”

    这便是千晨默要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原因?怎么会……隐下吃惊的凌乱心虚,佴钤殃沉声回道:“现在知晓了。可怎么二王子殿下也……”

    对于佴钤殃先关心千晨默的行为,零王皱紧了眉,表面还沉的住气,继续说道:“今晚他们便会动身,对敌军发动一场突袭。这危险是有所耳闻了吧,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我天界打破一直败于敌军局面的关键转折,我相信以他们的能力,做得到。”

    秦顾英问:“那陛下希望我们怎么做?”

    “绝对不允许离开天界王城!”零王厉声命令道,“虽说敌军现在离王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但绝不能掉以轻心,你们是王室中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会让远在战场上的他们分心,更会让我王室受到威胁。王城现在只能死守,哪怕到最后天界大败,王城也必须要守到最后一刻,守住我天界的核心。所以王城内,目前来看是绝对安全的。”

    “似乎我们现在很被动。”佴钤殃低语,“就没有办法战胜敌军么?”

    “只求能守住。”零王满面倦容,闭上眼眸,喃喃叹道,“地狱的可怖残酷,几乎是不可战胜的。让他们试一段时间,再是无用,便只能等待时间(命运)的安排了,说起来可笑可悲,灿儿呐……我天界,目前只能苟延残喘了么?”

    佴钤殃望着他的疲态,心下满是震惊,又不断说服自己相信王子殿下能扭转局势,会平安无事的。她的双手,那两枚温玉戒指,一黑一白,什么也感觉不到,然而这的确算是与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只有伤痛的时候,感知才会强烈,所以她宁愿祈求戒指一直一直没有异状,没有感觉便最好。心下,久违的空落感,久违的慌乱无措。

    秦顾英一直没什么表情,目光平淡静若止水,仿佛一点也不但有,亦或者是早已想好了释然。

    “还有,”零王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睁开了双眸,眸中已看不见丝毫情绪,想来心虚平复得很快,”圣灵女佴钤殃,你务必看管好灵殿,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随时候命,你的责任很重,关系到我天界生死存亡,明白吗?你先回去吧。王子妃,你仍是维持原样,住在暮殿便好,没必要的话别肆意走动。”

    “是。”两女齐声,眼中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