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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从此高墙绝红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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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李德全之后,容家众人却未离大厅。

    容晋坐于主位,面色深沉。

    容徵清坐在位子上,神色恍惚,唇瓣微有发白。

    “你自己说,为何君上会忽然册封!”容晋扬指,直指容徵清,怒言。

    容晋为少府,乃太子一脉,其女容徵清更是与太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容晋一门心思要将女儿嫁与太子为妃,日后,太子登基,容徵清便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何等尊贵。

    自然,他容家也可坐上昔日秦氏一族一般荣耀。

    可,可却被这逆女打破。

    入宫为妃,看似光耀家门,可后宫争斗何等残酷,否能保住一命尚未知晓。

    所谓伴君如伴虎,若触帝逆鳞,连累容家,又当如何。

    何况,若嫁与太子为妃,日后便为往后;如今,竟是只有区区一个才人之位了。

    容晋,如何能不气。

    容徵清跪伏在地,自己尚未回过神来,便受其父如此责骂拷问。

    徵清连连摇头,双眸含水,声音近乎颤抖,“女儿冤枉,女儿从未见过君上!”

    徵清衣着单薄身子纤弱,如此跪在地上抽泣,容夫人心下不忍。

    容氏虽非她所出,但到底容家唯有这一个女儿,连忙搀其起身,移步至容晋身侧而立,温声劝说:“老爷消消气,徵清心中有分寸,定然不会做那不知羞耻之事。只是如今……若太子肯出面劝说君上……”

    “绝无可能。”未待容夫人道完,容晋便闷声打断。

    这四字,生生亦是刺痛他。自知再无可能,圣旨已下,如何责备也是无用。

    他打量着容徵清,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自古以来,男人追求权势与女人。太子若开口,君上只会以为他有了觊觎之心,想要取代他,便会对太子多加戒备。何况……”

    说到此,他冷哼了一声,复而言:“太子有意娶郑家女儿为正妃。可笑我女儿一心为他,老夫更是辅佐他多年,如今,有了郑鹤林那老狐狸相助,他倒是要翻脸不认人,一脚踢开老夫了!”

    容夫人嬿婉启唇,柔声宽慰:“如此,徵清入宫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后宫佳丽三千,徵清入了宫,日子怕是不好过……”

    容夫人颖慧宽慰,容晋心绪平复稍许,拧眉,看向那不成器的女儿,吩咐道:“你这几日好好提点这个不孝女,宫中也要多打点。”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

    容徵清跪于冰冷地面,周身之物叫她不寒而栗。

    六日后,容徵清入宫。轿辇至殿,侍婢手微颤,搀其出轿,莲步旖旎。

    正红朱漆大门敞开,迎新主美人。

    美人峨眉淡扫,玉夷轻抚殿中冰冷墙面,指尖微凉。

    美人妆容精心,容光胜锦,轻挑笑意。然,未达眼底。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微抬杏眸,神色恍惚间目光落于东宫。既已入宫,这西阙后庭,必是她容徵清的天下。

    不求凤袍加身,但求——宠冠后宫!

    昔日清澈瞳孔,今日唯有深深算计。少女偶遇心爱之人时的羞涩与勇敢,今日,烟消云散。

    君郎,你既负我这一世,我唯有令你父子离心,皇位断送,以报此情。

    ……

    翠茗楼,天字一号雅间。

    赵无寐玩转手中白玉茶盏,凤眸微挑,勾唇狂肆笑言:“倚玉果真好手段。”

    赵家与姜家,为睿王一脉;而郑家同容家,则为太子一脉。

    挑拨容徵清与太子关系,致使容氏一族与太子貌合神离。

    推容氏入宫,事后,太子与帝子必为此女起争执。

    自古男人,牵扯上权势与女人,便不会放手。

    所谓红颜祸水,便是如此。

    姜倚玉好计谋,更令容氏恨极太子。她昔日之言所言非虚,女子心狠手辣起来,可当得起蛇蝎心肠四字。

    太子之位,无需他们,自有此女,将君胤拉下。

    他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再有,赵姜两家在宫中若无人帮衬懿贵妃自然不行。

    那姜家小姐已设计送苏家庶女妙戈入宫。

    如今,令容徵清入宫,一来可牵制苏妙戈;二来也好叫她明白,她能有今日,是赵姜两家一力促成。

    一箭三雕,此计,着实妙不可言。

    赵无寐想到此,实实佩服眼前云淡风轻之女子。

    此等心计城府,绝不输那郑、秦二氏。

    姜倚玉听及此言,淡淡一笑,举手投足优雅从容,以壶,推至赵无寐身前,慵而言:“不敢,公子有个好妹妹。”

    多年挚友,却是背后推手,容徵清恐难以置信,却是生生事实。

    赵家嫡系无女,赵湮馥,倒是有心了。

    “苏妙戈这么快,就不听话了?”手中白玉茶盏轻缓落掷,语气飘忽,眼中却有寒意。

    只闻姜倚玉轻笑一声,似含讥讽,淡云:“她还没有这个胆子。”

    苏氏一族的性命,她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她如今不过小小一介婕妤,自然,没有这个胆子。

    “苏氏轻浮,自以如今圣宠优渥,纵无你我相助,也自可平步青云。”姜倚玉葱指芊芊,轻捏茶盏,来回晃动,香茗浓郁,热气氤氲。

    纵风波不断,身处风浪,她眉目间云淡风轻,好似万物弹指不过一瞬罢了。

    “所以倚玉,要借容氏之手,警告她安分守己。”赵无寐此人,烟阳盛传,极好女色,手段阴狠。

    烟阳名门皆教养颇好,是为人中龙凤,唯有这赵家公子,纨绔子弟。

    烟阳人云,赵家百年名门,如今,怕是要败在赵无寐手中。

    如今看来,果然流言不可信。

    姜倚玉想到此,不轻不重轻笑一声,起身,移步至窗前,淡青色倩影落寞而深沉。

    赵无寐抬眸视其,目光深深,仿佛可以从她的身上看透另一人。

    “公子这般看着我做甚,莫非我与那秦氏很是相像不成?”姜倚玉背对赵无寐,却不知为何清楚其视也,更不知何故提及秦氏。

    赵无寐眸色一沉,转瞬即逝,唇角微勾,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反问其:“倚玉以为自己与秦氏很是相像么?”

    似是触及姜倚玉逆鳞一般,她周身气息转换,却转瞬罢了。微风吹拂,转身,莲步轻移,淡青色衣裙与青丝纠缠飞扬,眉目如画,步步皆是风情。

    姜倚玉离开之后,赵无寐陷入深思。阖眸,心海浮现,如画容颜,一颦一笑。

    “锦儿……”寂静无言之中,好似有人呢喃轻唤,缱绻旖旎。